太尉府。
当晋重耳把豫让刺杀皇上的事情全盘托出后,饶是看起来稳如老狗的狐偃,也被吓得不轻。
待缓过神后,狐偃手捋白须,缓缓道:
“那豫让真的是为了去年夏姬之事才去刺杀皇上的?”
“应该错不了,不然他临走前说是要去报恩,除了这件事,重耳实在想不到还有其它什么原因。”
“依舅父看,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
“啊,什么隐情?还请舅父为重耳解惑!”
晋重耳虚心请教道。
“皇上遇刺后,突然性情大变,又在一夜之间,以雷霆手段掌控京城全局,百官无不噤若寒蝉,不避其锋芒。”
“如果说皇上的指挥决断能力是天生的话,那突然出现的亲军却是早有预谋的。”
“而这一夜剧变的导火索,就是从豫让行刺开始的。”
此话一出,晋重耳瞬间冷汗直冒,脊背发凉。
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
可是天子如此年轻,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暗中培养人马?
背后有高人指点?
是太傅秦任好,太师齐小白,抑或是太保高欢?
“皇上,以及皇上背后的人,为何会选这个时机来向后宫发难?”
“依舅父看,可能是和皇后最近的动作有关。”
“大肆杀害皇室宗亲?”
这件足可在史书中记下浓重一笔的大事件,最近这段时间,也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
“对,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后是想自立了,而皇上,则是她最终的目标。”
狐偃微微颔首。
“可是,皇后想自立,太后怕是不会答应吧?”
晋重耳又问。
“皇后此举,要么是和太后有了协定,要么就是还有后手,可惜,察觉到危险的皇上,竟是不再隐忍,一夜之间控制住了局势,一脚将整个棋盘踢翻了。”
“所以,舅父以为,豫让的行刺,对皇上来说是正中下怀?”
“是…也不是…”
说到这,狐偃轻轻摇了摇头。
“舅父?”
说到这里,两人居然又绕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舅父问你,那个被杀的大内侍卫说是皇上知道豫让的名字和来自哪里?”
“说起这个,重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豫让的名字,整个太尉府,除了重耳自己外,就连管家和舅父都不知道,为何皇上会知晓?”
狐偃沉思了一会儿,才道:
“只有一个可能,皇上早就知道太尉府有豫让这号人,并且还知道豫让要来行刺他!”
“可是,豫让入府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那时皇上还年幼…”
“不是皇上,而是皇上背后的人认出了豫让。”
狐偃打断了晋重耳的辩解。
“皇上背后的人…”
晋重耳喃喃自语。
“希望是认出,而不是指使……”
轰…
狐偃的话音刚落,晋重耳的心湖似是突然响起了惊雷。
他听懂了舅父的言外之意,毕竟他人也不傻。
豫让的刺杀,如果是皇上背后之人指使的话,那对方的城府之深,手段之高明,真是使人不寒而栗。
看到外甥若有所思的样子,狐偃叹息一声:
“那豫让,你舅父也多次接触过,不像是别人的死士或是奸细,从他临时前的表现看,像是真的要报恩。”
“可他选的报恩时机当真是耐人寻味,加上皇上能快速认出他的来历,和本在宫中传出皇上快要不行了,突然间又变得完好无损,其中内情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狐偃慢慢走到书房窗边,看着窗外,不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