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帝的毒在若星的暗中帮中下已然在慢慢康复,如若此时龙体康欠,那只能是圣上故意的。
已经有一个陷阱,只等有人将绳索拉下来。
若星侧了侧头,同样低声在江焉阑耳边说了句话,江焉阑轻轻推开她,哑声道:“不行。”
“信我。”若星杏眼微闪,“这是唯一能让三皇子见到皇上的机会。”
江焉阑默然良久,犹豫道:“试宴时,我会在琼林苑,你要答应我,如果有危险,先护住自己。”
“好,我答应你。”
“还有,沈琅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明日带他走。”
若星笑了笑:“可是,你不觉得沈先生留在此处才是最合适的吗,一个落榜的举子藏起来才奇怪,找了个教书的差事合情合理,而且,我还有笔生意要和沈先生谈,你不用担心,再者你放了这么多暗探在附近,太子殿下不会知晓的。”
江焉阑抬起头,一双琥珀眸含着润泽的露水,倒映出她的面容:“什么生意?”
若星伸手轻捏他的下颌,将人拉下来,她杏眼明亮,不含一丝轻佻,但唇若即若离,呵气如兰,暧昧道:“少将军如若今夜晚些再走,我便慢慢与少将军交代。”
江焉阑僵着身子,琥珀眸涟漪四起,没有说话。
若星最喜欢看他这副被逗得无还手之力的模样,就这么盯着他好好欣赏了一会儿。
江焉阑抬了抬眸,想到一事,轻声说:“这几日,你们的宅子里有信使出入,飞入灵动坊的,需要处理吗?”
“不用麻烦少将军。”若星亲了亲他的鼻尖,感受到江焉阑微微的颤动,她却很是享受,“不是大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而后继续吻上去。
烛火跳动,江焉阑没再说话,也没动,任由她处置了。
……
三日后,长宁公主于琼林苑中举办了惊鸿宴最后一宴,琼林宴的试宴。
各四司跟随宫女的引荐进入琼林苑,苑内玉树琼花绵延,四处是亭台阁谢,道路左右有石榴园、樱桃园,苑中垂柳如烟,夏花如带。
众人上了虹桥,桥下是玉石砌的月池,停驻着精雕华美的假船,目之所及是茉莉、山丹、瑞香,处处雕栏凝彩,度芝飘香,仿若不是人间。
若星低头看着脚下的彩纹石子,此处就是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一朝登科及第后,最先看到的景色,而后直上琼林宴,袍笏加身,从此鱼跃龙门。
科举是唯一公平公正能改变平民阶级的道路,从前琼林宴最为豪奢,是因想燕礼苦读的学子,如果这个公平公正都没有了,琼林宴就变成了一场笑话。
难怪三皇子执着于要为沈琅正名,唯有沈琅之流能在这宴上,这场宴席才算是真正有了意义。
思虑间,四司众人被引入园林中,若星抬头看去,观台之上,是长宁公主和司仪官,旁边各处都是戴着金丝楠木面具的金麟御卫,令人生怵。
江焉阑并不在,应当是在皇上身旁守卫着。
短短时日,长宁公主恢复了以往招摇的个性,她身穿一席曳地的珍珠镶玉锦裙,将从前那些名贵夺目的钗子都放回了高髻上,昂着头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望着参赛的四司人。
虽然仍有许多四司前来,但因为第一宴的赢家是玲珑四司,第二宴是灵动坊,除非其他四司有通天的本事,否则胜者只会从这两者中选出。
开宴之前,长宁公主却忽而说道:“今日的评判官,只有两位,本宫只是辅佐。”
众人都知,一位是长宁公主,那么另一位,只会比公主的身份更为尊贵,那只会是……
皇上。
台下众四司心中一震,皆跪了下来。
长宁公主:“皇上今日驾临琼林苑,只因琼林一宴,关乎天下社稷,爱君忧国毋终怠,厚泽深仁頼广宣,赐宴琼林修故事,圣心期待见诗篇,琼林一宴之重要,需由各位四司人来倾力装点。”
司礼高声唱道:“皇恩浩荡,圣慈垂爱,天下太平,日日好宴,惊鸿第三宴,开启——”
鼓声震荡,歌舞喧天。
依照前两轮的规则,所有四司要将排办单交由司礼处,糊名考校,然而交上排办单之前,长宁公主又道:“昨日,灵动坊已先一步提交了排办单,本宫已看过,且认为适逢其会,如若今日交来的排办单无出其右,那么今日的赢家,本宫就已心中有数了,各四司且不要掉以轻心。”
玲珑四司除了各司代表前来,还带了许多学徒,碧桃也在其中,听到公主的话后,碧桃忽然心下一紧,她抬头看向灵动坊学徒中众星捧月的李香雪。
李司长没有看她一眼。
这几日来,她在玲珑四司过上了从前没有过过的日子,有学堂上,有银钱赚,甚至不用以奴婢的姿态过活,宋司长大方教她们手艺,就算她终有一日流落街头,也不怕没有营生的本事。
她是往灵动坊传了消息,但如若不传,她的身契还在李司长手中,她不敢不传,但……宋司长是个好人,玲珑四司都是好人,就算是去载她从贺家逃出差点被发卖,也是玲珑四司救下了她。
不多时,所有排办单已经由司礼处登记好了。
长宁公主站在高台上,手中有两份排办单,挑眉道:“有两个四司,所交的排办单上,席面一模一样,本宫倒不知,竟有人能如此心有灵犀,不过,有一份是昨夜就送到本宫面前的,那么另一份……”
长宁公主言下之意,这其中有一份,是灵动坊的,而另一份,定然是抄袭了。
高台下,这一席话如同水花落入油锅,沸腾开了,若是真有人抄袭,只怕往后会被逐出惊鸿宴,不知是谁那么胆大妄为……
“这两份排办单的席面,皆是青梅宴。”长宁公主的目光落到一人身上。
那是玲珑四司的司长,宋若星。
“宋司长,可有话说?”
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玲珑四司,叫人无所适从,碧桃满脸冒着汗,只觉浑身发抖。
而若星眸色平静,薄而纤细的脊背挺拔,她仰眸看向公主,不卑不亢道:“公主殿下,玲珑四司是青梅宴创始者,其余皆为抄袭,如若公主不信,可当场试宴,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