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澹台元序,天子也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
他溺爱幼女,又因为定北王府,多年来对澹台元序总是宽容一些。
“臣女见过圣上。”澹台元序垂眸微微一礼。
话音落下,天子起身踱步坐到了旁边的软榻上,他一身靛青色便服,虽是当今天子私下里却并不会展露出帝王的威严。
若非因为当年父亲的事,澹台元序或许会将圣上看作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可是帝王家无情,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不等天子问话,便见澹台元序从袖中拿出了那一纸诏书,送到天子面前。
天子却只是扫了一眼。
“朕金口玉言赐婚与你和夔儿,眼下这是对于婚事不满?”天子问,轻描淡写的一句,说的倒是轻松,却能让澹台元序背个罔顾君命的罪名。
“臣女不敢。”
看着那呈到眼前的诏书,天子挑眉:“不敢?”
“不敢。”澹台元序肯定般回应。
“小时候顶撞朕,一张小嘴就不饶人,现在却说不敢了?长大了,脾气倒是越发收敛了。”
天子不在意般向后靠了靠,语气倒真像是长辈关怀晚辈,大殿之内一阵悠悠的檀香萦绕,沁人心脾,幽香却让澹台元序更清醒了。
“说说吧。”
他虽猜不到澹台元序的目的,但小姑娘的一点心思,身居高位多年的天子尚且能看出一二,便给了澹台元序一个机会。
“那臣女便直言了。”
“陛下在一众皇子中,属意谁作未来储君?”一句话说出口,让人难以揣测其中的用意。
但此刻澹台元序面前坐着的这位,可是在帝位上几十载的皇帝,是否能猜出她的想法呢。
“揣摩朕的心思,身为臣女过问朝堂之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罪名。”
少女从容淡定,眉眼微微弯起,好整以暇的开口:“臣女知道,但陛下也要清楚,您既许臣女作四殿下的正妃,日后定北王府的军权便落在四殿下手里了,您若要立储君便也只能是四殿下。”
“可开朝来的规矩,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长皇子年幼夭折,与四殿下同为皇后娘娘所出的二殿下才算是您膝下的嫡长子,既然如此,那坐拥定北王府军权的四殿下会不会争夺储君之位?”
“皇子夺嫡是每个朝代都会发生的,所以,您将臣女许配给四殿下,是想看手足相残吗?还是说您属意的储君本就是四殿下。”
澹台元序知道天子中意的储君是二殿下,她也相信天子清楚,若定北王府的军权若是落在燕夔手中,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二皇子正妃母族程家虽也是世家大族,但在朝中地位与定北王府相比,还是差了些,更何况一个文臣氏族,一个世袭王侯,孰轻孰重都分的清。
天子用略带探究的眼神打量小姑娘,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方才澹台元序大逆不道的问题。
“定北王府从不参与党争。”
“可若四殿下要求,父亲也不能忤逆君命。”
眼下这番话,澹台元序确定天子的确看中燕璟。
但老谋深算如陛下,允了燕夔求的婚事,仅仅是因为这样便能将定北王府的军权,毫不费力的便握在皇室手中吗?
“您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