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钟意的太子其实是燕夔,而不是名义上的二子燕璟?
马车行在宽敞的街道之上,一路向着那深红色宫墙围起的方向而去,少女骑马走在最前面。
王府中,看着女儿离开的身影,定北王爷缓缓坐下,又缓缓起身,绕着墙角辗转徘徊,脸上如刀刻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
“王爷……”白芜荑欲言又止。
定北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担心她。”
刚才澹台元序将圣旨展开,他们站在后面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话落,白芜荑却是摇头否定:“不,我并不担心,我相信郡主她能应付一切。”
“真正担心郡主的是您,这些时日来,对于郡主所做的事,您从不过问。”
“郡主将定北王府置身在党争的漩涡中,纵使坏了祖上的规矩,但您何不想想,若不能保全澹台氏,忠臣虚名、君子节数又有何用?”
定北王似乎是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芜荑,朝堂上的事你不该管。”
突然有些隐忍的、压抑的呼唤声响起,白芜荑却没有听在心上,自顾自继续言道。
“是,芜荑的确不该管朝堂上的事,芜荑管的是郡主的事。”
“王爷,难道就真的要为了那所谓的忠义葬送澹台氏吗?”
“自开国以来定北王府已经为大梁献出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才导致人丁凋落。”
“那些死去的人,不乏如世子这般的少年将军,他们尚未娶妻、尚且年少便为了大梁、为了大梁百姓折在了北境的战场之上;不乏和您一样知命之年的将军,痛心发妻操劳病逝,却因为战事匆忙,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又或者再年老一些,他们躲过了沙场之上的刀光剑影,本可以安享晚年,却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澹台氏为了大梁的天下、为了燕皇室的天下承受了这么多的痛,到最后却只得了燕皇室的猜忌。芜荑斗胆问,您甘心吗?澹台氏的先祖看到如今燕皇室的猜忌甘心吗?”
白芜荑说着,那一年的她尚且也只是十九岁的姑娘,比澹台元序仅仅年长几岁。
她看着定北王爷,性情冷淡的姑娘难有得透出一丝愤怒和质疑,语气微有颤抖。
王府上的下人总是看不明白,这个与小郡主像是主仆又像是好友的白姑娘,在王府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微妙位置。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白芜荑的父亲也是位将军。
没有人生来便是凉薄的,白芜荑也一样,在年幼时,她也曾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她有琴瑟和鸣的的父母,有娇惯她的兄长姐姐。
可他们,最爱她的家人,死在了她七岁的时候。
北境军中出了奸细,兵防图失窃,她的父亲是当时军中副将,因为最先察觉此事被一同掳走,消息传回京城,却是被扣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敌营的消息传回北境军中,敌军想要收买父亲背叛大梁,而白副将铮铮铁骨誓死不从,敌军嗤他愚昧,将他囚禁折磨。
最后父亲死在敌军的监牢之中,纵然有定北王爷力保,通敌叛国的罪名也难以逃脱,父亲已死,无人能证清白,那之后不久母亲、兄长、姐姐也接连丧命,只剩她一人,被定北王爷送到澹台元序身边。
到如今已有十余年,她记得,记得噩耗传来时母亲的失魂落魄。
杀死她,只需要一个没有证据的罪名。
向来性情冷淡的女子,第一次说这般多。
她想要护在家族之前,但曾经年幼的她无能为力,而如今小郡主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决定,却能坚定的站在最前面。
她想要帮我澹台元序,做当初她的未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