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尘央,我心里可真是五味杂陈。这件事,简直说是闹剧也不为过啊。
尘央告诉我说,那织织,原是她的祖父也就是那大长老自己把她给了那个富商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那富商偶然得到的一柄法器,就将那孩子做了个交换,那些年里看来确实是一笔好买卖,不过是日子久了,人心也会变。
那富商变了,大长老变了,织织亦是变了的。
非欢的出现不过是个催化剂。
那富商早年不过是把织织当成个稀罕玩意儿,谁知随着织织年龄渐长,鲛人的美貌在她身上是丝毫没落下,那富商就起了坏心,织织就成了个玩物儿。
鲛人的大长老这些年来从不曾和织织断了联系,与其说织织是他的孙女,倒不如说是他的棋子,非欢同他的交易,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他知道的只是他自己,至于非欢想要的,他从不曾知道。他从始至终在意的、想要的,只不过是这鲛人族而已。
织织晓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身份,她后来遇到了非欢,有什么能比得上如玉的公子同她讲的那些好听的话呢,蜜糖是他,毒药亦是他。好在,织织也不是个没心眼儿的,她愿意陪他演这出戏,甚至去算计她的同族,所为的不过是那个人的许诺,许诺没了,她还能听话吗?
这般看来,谁又能比谁干净呢。
最后呢,我问尘央。
大长老被压到了弱水之下,瞧着也活不了几天了,那鲛人族也被拆了个七七八八,织织的鱼尾好的很全,仍是很漂亮的,她如今是鲛人族的大长老了,她那跋扈的妹妹,被她罚去日日织鲛绡,夜夜坠鲛珠,也叫她尝尝那般被奴役的滋味儿。
尘央很是妥贴地没同我说他们杀了多少鲛人,不过我回昆仑宫的时候沿着南海岸边远远看了一眼,仍能看见一片血红。
我当神仙久了,倒不是不耐烦杀生,只是血淋淋的,实在是叫人心里不大痛快。
权与情,如此看来,都是累赘啊。
一切都是宿命啊。
当夜里,我睡了个很是安稳的觉。
翌日,一大早,我瞧着云雾缭绕、神清气爽的,一时兴起,就唤了凰幼、长情、长乐三个小家伙儿浩浩荡荡闯进了瑶池,烦着西王母开了个晨学。
“你此行可是有什么收获?”西王母布置下了晨读,拽着我进了大殿。
“娘娘,花朝的事情,您知道多少?”我直直看进了西王母的眸子里,不愿放过她眼里任何一点的变化。
西王母回看过来,盯着我一下就笑了:“九歌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我只觉得她这般笑起来叫我不大舒坦。再一看,这同以往笑起来没什么区别啊。
许是我想多了吧。
“我不知道。”
我确实摸不准她。
“她是女娲石的器灵,降生在花朝节,按理说她该是这花神,可惜了心生执念,一念入魔,成了魔君。好在到底也不曾埋没了她。”
西王母微笑着,一如往常。
“她执念有二:一是己身为他人所占,寻不回;二是所爱之人另有心悦之人,求不得。”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曜朱。”
西王母说的很是明白了。
……
“我花朝,第一次见你,便是在这忘川河畔,你言笑晏晏。曜朱,我甚是欢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