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荡虽是嫡出,但才干各方面还有所欠缺,磨练尚且不足,遇事多爱依靠蛮力。
总之一句话,嬴驷担心嬴荡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担心嬴荡会把秦国带进沟里,担心两代人的心血会白费。
易储是大忌,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张仪和嬴疾苦劝,最后用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嬴驷的念头。
立嫡以长是惯例,如今若突然易储,老宗室们不会答应不说,反而更增加了朝堂动荡的可能。
“不能再等了,寡人要亲征,平了这蜀国之乱。”
动不动就亲征?嬴疾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他愣愣地和甘茂对视了一眼,后者立马开劝。
“王上,蜀国的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您是掌舵者,不是之前的太子了,凡事需考量着些。”
嬴荡是急性子,不愿听这些弯弯绕,焦急地来回踱步。
“那叔公,老师,你们说派谁去?司马错?”
“臣愿往。”
“老臣也愿往。”
甘茂和嬴疾都跪了下来,拱手请命。
“快请起,”嬴荡一手扶了一个,又继续说道,“叔公就不要去了,留在咸阳帮寡人处理政事吧,那就劳烦老师率军前往蜀地平叛。”
“臣领命。请王上的示,蜀侯与陈壮如何处置?”
“把嬴辉带回咸阳,陈壮,”嬴荡顿了顿,右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杀。”
甘茂领命,未及片刻便退了出去。
“叔公,来,坐。”嬴荡招呼着,又喊来门外的宫人,“把地上的这些竹简收拾了,先放到寡人的书架上去。”
“嬴荡性子急,方才若有失礼处,叔公休怪。”
“王上少年存志,于国大幸。”待嬴荡也跪坐下来后,嬴疾倾身回道。
“寡人知道,先王最不满意寡人的就是这一点,目中无人,喜好武力。”
嬴疾暗自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王上还年轻,有臣等在身边规劝着,大方向上不会出问题。”
“那不知叔公刚才是否听到了天语所言?”
嬴疾心里一乐,面子上却又要装得矜持些。
“自我朝孝公始,天语之说便一直存在,但其中真伪难辨,王上还是不要信了。”
“叔公此言差矣,卫鞅和张仪都是两代先君的心腹,大秦柱石也,诚哉斯言!今有天语之言,寡人当更加敬重王叔,许多政务决策,还要仰仗您在寡人身边指点着。”
“诺。”
一朝出了一位柱石,孝公时是卫鞅,惠文王时是张仪,到嬴荡这里,他以为会是他的老师甘茂,谁知却是平日不怎么显山漏水的嬴疾。
在外人面前是君臣,关起门来就是叔侄。
对于这位叔公长辈,嬴荡心里其实是有一丝忌惮的。
他知道嬴疾的忠心,他也知道自己离不开这个智囊,但就是不知该如何与嬴疾掏心窝子讲话。
“先王始设相国一职,寡人想,”嬴荡边说边注意嬴疾的反应,“摒弃相国之位,分设左右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