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被撵回魏国后的一年,因为前相国惠施联齐楚两国没有效果,魏王改用张仪为相,企图联秦、韩而攻齐、楚。】
魏国使馆,张仪和惠施吃饭时闲聊。
“相国,可真是得罪了。”
“可别再叫我相国了,我都被大王给罢免了。”惠施叹了一声气,当初劝老魏王把张仪留下,谁知道有天这老小子竟然顶替了自己的位置。
张仪笑了笑,把酒杯放下。
“惠子,大王嫌你联齐楚没有结果,但这只是一时的嘛。张仪代替你,也只是因为魏王碍于秦国的面子罢了。”
“老啦老啦,没这精力了,我打算过些日子就回宋国老家去,去修书讲学,我的老友庄子还在那儿等着我呢。”
张仪缄默不言,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惠施,毕竟是自己把他给挤跑了。
“这样也好,远离这政治漩涡未尝不是件好事,但听张仪一句劝,这魏国,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惠施回味着,总觉得张仪的话越听越不对劲,略显意味深长。
“张仪老弟,按说我不该质疑你的邦交能力,但是老兄也要劝诫你一句,你是魏人,若首鼠两端,依魏王的脾气,他可不一定能饶你。”
张仪哈哈大笑,对惠施的怀疑避而不谈。
“来,喝酒。”
一场小宴饮罢,送走惠施后,张仪叫来了仆从。
“备匹快马,我要出城一趟。”
“相国几时能回来?万一大王召见怎么办?”
“就说我出远门了,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那用不用派护卫保护?”
张仪冷笑一声,“你还不如直接说派人监视我得了,放心,我只是回老家一趟。”
仆从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简单的两件衣服,不算太多的盘缠,张仪带着这些便上路了。
几年前出仕的时候,也是一人一马。
不过和那次不同,那时是来路,现在是归途。
理性在跟着感性走,他不想考虑这个时候离开大梁是否会引起魏王的疑心,也不想去深究身后将会有多少的麻烦事。
他管不了自己的心了。
而张仪给自己的理由也如此的简单。
单单是因为昨晚梦到了白洛,今天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仅此而已。
马不停蹄地赶路,到云梦山时已近黄昏。
张仪暂且把马儿栓到了山下,自己背着包袱便上了山。
平日里没觉得太远的路,今日走起来却如此漫长。
万一白洛没有在山上呢?张仪问自己。
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可既已经来了,见不到她一面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正思虑间,遥远处,张仪看到大松树下站了一个人。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他看了又看。
再走近,张仪发现,那棵大松树是他和白洛一起种下的。
他说松树象征着松鹤延年,可以保佑老师和母亲长命百岁。
她说松树孤独正直,朴素高洁,长大了也要像松树那样。
“小洛。”
连嘴角都在颤抖,张仪真不知自己是怎么唤出的那二字。
白洛回头,先是诧异,后是目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落日将云染成凄绝的艳红,松叶遮挡下,白洛显得格外美丽。
十多年过去,这云梦山似乎有一种能够定格住时间的神力,让白洛一如往昔地惊艳和年轻。
张仪上前,张开双臂,给了白洛一个很深、很安静的拥抱。
所有的烦心琐事都化为乌有。
世间万物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天地一色,这是他们的世界。
白洛没有问张仪为什么来。
还用问么?
感情何时有过答案。
想见你,于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