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快四十,白洛也不年轻了。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张仪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发呆,不禁疑惑,难道这就是功成名就的代价么?
“相国,君上有令,命您尽快进宫。”下人的声音把张仪从思绪中拉回。
“知道了。”
张仪站起身,乘着早已备好的车驾进了王宫。
嬴驷书房内,嬴华和嬴疾两兄弟都在。
“拜见君上。”
“相国来了。”嬴驷连忙将张仪虚扶起身,又转身回到悬挂着的地图旁。
“如今陕县攻下,黄河天险已经全部被我秦国占据,寡人找相国前来,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臣之意,君上可以称王了。”
嬴驷没立刻答话,思虑片刻,才继续说,“是不是太急了些?”
“此时正和时谊,称王后,我秦国就可转头去对付齐、楚两国了。君上别忘了,这两国可都是已经称了王的。”
为国荣誉考虑,总不能让觉得老秦低他们一等。
嬴驷抿了抿嘴,点头同意了。
“那就按相国所说的办吧。”
【随着秦国威势的不断增长,公元前324年,张仪拥戴秦惠文君正式称王,更年号为秦惠文王元年。】
龙门。
三十年前,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弱秦会有这么一天。
三十年后,所有人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一度被踩在脚底下的秦国,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了,还要把诸国摁下去摩擦一番。
此次会盟,秦国向东方六国传出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绝不闭关苟活,秦要东出,要争霸一方。
嬴驷站在高台上,下面有他亲爱的子民们,也有受邀来此的魏韩两国的君王和臣子。
“秦君加冕。”
当司礼宣布这个神圣的时刻到来时,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抬头看着。
秦人欢呼,韩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那顶王冠戴在嬴驷头上时,他产生了片刻的质疑。
加冕为王。
可这王冕,他嬴驷戴得动么?
既如此,那又算不算是他抢了自己父亲的功劳?
但那年在函谷关,从嬴渠梁的手掌落在嬴驷肩膀上的那刻起,他就将一切都传给他的孩子了。
包括使命与荣耀。
在墓陵处,在天空中,在咸阳城,嬴驷相信,他的父亲和他的老师,都会在。
嬴驷转身,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目光闪动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此次龙门相王,我秦国作为会盟国,自然希望与各国和平共处,邻里安好,”嬴驷嘴角轻弯,有种云淡风轻的随意,“但若有哪国想看看秦军的刀剑,我们自当奉陪。”
“秦国无意与诸国为敌,但寡人继承先君遗志,秦一定要东出,如有挡路者,死。”
嬴驷的声音不大,却是中气十足。
张仪站在台下看着,内心也是翻起巨浪。
熬过了百年的低谷期,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万道霞光洒落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
【龙门相王前,秦国一直是很低调的。正式称王后,一方面确立了秦惠文王王者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制定了秦国未来东出扩张的战略。】
【张仪作为背后的策划人,其实也背负了很大的风险,因为这次相王事件虽然给秦国长了脸,但同时也让各国加紧了警惕,他们纷纷聚拢在一起搞起了连横,共同抵制秦国的霸业。】
这样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野心,嬴驷和张仪也都料到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但是秦国这条强龙又不能总躲在函谷关后当缩头乌龟,振奋国民之心是必须的,还能让六国正视秦国的存在,为之后张仪的外交政策铺平了道路。
嬴驷的目光下移,直直地落在了张仪身上。
君臣不言,都只是微微笑了笑。
如此联手共创霸业,天下只在脚下。
这是一个王者。
这是一个强国。
这将是天下一统。
嬴驷转头,眯着眼去看漫天金色的落日余晖。
“看到那快要落山的太阳了吗?”
“看到了。”
“知道为什么它会西沉吗?”
“不知道。”
“因为你的强大和崛起,让它以及满天的霞光都黯然失色。如果有一天太阳不叫太阳了,那么下一个太阳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