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斯述职完毕,在得到嬴政的默认后离开。出了书房见到了太阳,他感觉天旋地转,头晕一阵清醒一阵,送他出来的赵高注意到他的异样,开口问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一直赶路,没休息好。”
“大人辛苦了,但咱们大王也是整天没日没夜地忙公务,小的这也劝不住啊。”
“最近地方上递来的公事很多么?”
“不算太多,但自从得知文信侯死讯以来,他心里像是憋着一股劲似的,感觉是在和什么过不去,照这节奏下去,怕是硬生生要把自己身体熬垮。您不知道,大王看了您从洛阳递来的奏信,那天夜里,他就拿着那个盒子,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
“大王和文信侯关系匪浅,既有家情又有师生情,他难过肯定是在理的,但你日常行走在大王身边,这服侍不周的罪名可担得起?”李斯本来没什么心思和赵高闲扯,不过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他就趁机敲打赵高一番。
“这,这话从何说起?”赵高慌了。
“稍安勿躁,我只是假设。所以啊,大王的亲信是最不好当的,主上万一有个头疼发热,你说太后会怪到谁头上?”
“那……敢情李大人给支个招。”
“找找太后吧,太后的话,大王还是会听的。”说完李斯便走了,在赵高的背对处,他面色复杂地轻摇了摇头。吕不韦一死,赵姬和嬴政的心结是时候解开了,且也应该解开了。这是李斯的用意,当然被拿枪使的赵高是想不到的,他现在段位不够,还只能有为别人跑腿打工的份。
这天晚上,嬴政照例工作到深夜,一直侍候在旁边的赵高听见他咳了几声,再加上想起白天李斯的话,他心里就更没底了,试探着请嬴政去休息,奈何人家根本不理。
“大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高豁出去了,扑通一下跪在嬴政身边开始劝谏,“文信侯走了,这所有的军国大事全压在您身上,所以您更应该好好注意身体。万一您累了病了,太后那里,奴才都没办法交差……”
先提吕不韦再搬出赵姬,嬴政有稍稍的不悦,他把手里的竹简放下,冷着脸审视赵高。
“你向太后打小报告了?”
“没,没有。只是奴才想,除了文信侯,就是太后最关心大王,要是她看到您这么辛苦,肯定会心疼的。”
“不是寡人不去休息,”嬴政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说道,“是睡不着,你懂么?寡人一闭上眼,想到的全是以前。”
“那要不然,奴才请个医官来给王上看一看?”
“你想说的是巫蛊吧?寡人不怕,甚至反倒希望他还没走,还在这里停留着。”停了一会儿,嬴政又问,“对了,太后知道这事么?”
赵高知道嬴政指的是吕不韦的事,“不知道,您说过,所有的政事都不能打扰到太后。”
“好,咱们现在过去一趟。”
这深更半夜的,说不定赵姬早就睡了。赵高虽然心里犯嘀咕,但嘴上倒回应得利落,好不容易说动嬴政出去活动活动,管他去哪儿呢。
月挂柳梢,分不清是深秋还是初冬,嬴政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过节气的变化了。他现在抱着争分夺秒的心理,想去和光阴争个长短。只要不去在意,或许时间就不会过得那么快。
走到了太后的宫门口,嬴政停下了。
“要不奴才进去看看太后睡下没有?”
虽然已经快子时了,但嬴政总觉得赵姬还没有睡,再加上宫里还亮着光,所以他轻点头,准许了赵高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