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黑啊……”林夜汐瞅了瞅海面，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能感觉到海浪翻涌。
林夜汐这边已经黑夜了，吴钰那边却还是白天。
吴钰划着船，耀眼的太阳和林夜汐这边的黑夜形成鲜明反差。
明寂闭上眼睛直接入定了。林夜汐看了看旁边又枕到她腿上睡觉的柳林秋，没说什么，闲的没事干掏出包瓜子和萨奇唠起磕来。
“给我讲讲这边的新闻什么呗。”林夜汐咔吧咔吧地磕着瓜子。
“你想听什么？”鬼魂不需要睡觉，萨奇支着头歪着斜向她。
“什么都行，你们这边的海贼啦，世界政府啦，还有种族什么的，有趣的事情都可以啊。”林夜汐道。
萨奇思索着：“那可以说的就太多了。不过，你不好奇海军吗？”
“海军？那有什么可好奇的？”林夜汐奇怪。
“再怎么说海军也是世界三大战力之一吧，你都对世界政府感兴趣了，怎么对他一句不问？”萨奇也有些奇怪。
林夜汐撇起眉头，真的不理解了：“为什么要问？海军不是和政府一个样吗？”
“？”
萨奇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林夜汐扯出一丝嘲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军队本来就是为了巩固统治而存在的，现在正面来说站世界统治地位的不就是世界政府吗？海军当然是隶属于世界政府，和他们是一起的啦。”
“政府控制思想占大脑位置，军队重点在于武装所以就类似于枪。总的来说不就是大脑指挥指哪打哪吗？”林夜汐慢悠悠道。
“军队虽然说是为了人民，但如果真当人民和统治者起冲突的时候军队里绝大部分拥护的还是统治者。”
林夜汐看着微微弱下来的灯火，双手聚拢给它挡了下风，又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火苗旺盛起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所以我对海军没什么兴趣——准确来说，是对当枪没兴趣。”林夜汐漠然道，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
“当你处在那个集体时，无论你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到最后都会背上很多麻烦的事情。你会发现如果你不努力地提升自己往上走，就只会每天过着重复的忙碌生活，在基础的层次混日子，根本没办法拥有自己当然思想，就算有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你选择往上，就很可能在上升的过程中太过注重于功利从而遗忘掉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丢失掉刚开始的自己，浑浑噩噩地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又或者一辈子都无法触及到自己想要达到的顶峰。”
“如果你真的到达足够高的位置，一方面代表你有相当高的实力，有人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更何况还是站着海军那种正面派中。又或者你有可能因为知道了太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而被各种束缚，这些束缚会更加让你喘不过气——不过也有人天生喜欢把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堆，有很高的道德感——毕竟每个人理想道德三观都不一样嘛。”
林夜汐说着，笑了笑：“反正我是不喜欢那种日子的，太无聊了，况且我本身就没什么道德感。军队不都讲究有组织有纪律吗？那样的日子我肯定不会感兴趣。”
萨奇赞同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到底在和谁说话？”
“真的有鬼魂吗？”
林夜汐这番自说自话引得很多人侧目而视。
“这小姑娘很有想法呦……”黄猿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有些玩味。
战国瞥了他一眼：“你也别闲着，研究一下到底为什么这个屏幕会让全世界人看见。真是的，她这番话会引起多少麻烦啊……”
战国想起林夜汐的那番话，烦躁地揉了揉眉。
这屏幕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刚才明明有屏蔽她的部分话语，怎么不把这一段也给屏蔽了呢？
“诶我问一下，这里有反政府的吗？就不是海贼那种。”林夜汐突发奇想，问道。
“不是海贼？那就是革命军了吧。”萨奇回想道，“是以革命家龙为领袖的一支军队，是目前对政府而言反抗里最棘手的。”
“革命军龙？”林夜汐挑挑眉，重复了萨奇的话，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突然扭头冲吴钰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吴钰看着她亮的不正常的眼睛，心中倏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吴钰，我们去闹革命吧？”
果然……
吴钰闭了闭眼，低下头，头久违的开始了疼痛。
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会遇到这么个天天突发奇想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屁孩。
“你在说什么傻话？”吴钰表情痛苦地捂住额头，“别想一出是一出行吗？”
“怎么会？我认真的！”林夜汐笑笑，还神经质举起了手，“我要去闹革命！”
吴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去个头！给我放下！”
林夜汐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放了下去。
“你别想着去祸害人家行不行？”吴钰道。
林夜汐不服：“你说这话可真是令人伤心啊，怎么能叫祸害呢？”
“这怎么就不叫祸害了？”吴钰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扯出一个假的不行的笑容：“革命军最开始的起点一般都是为人民求福利，来，你告诉我你加入是为了什么？如果让你去前线交涉你会怎么做？”
林夜汐不假思索：“杀光在场所有人。”
吴钰露出个不出意料的笑容：“让你交涉你把人都杀了是准备直接通灵是吗？”
“当然不是啊。”林夜汐不假思索，“我只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找点事做，上前线交涉肯定是对面谈不下来了，既然谈不来就不要谈了，全给他杀了，把人都杀了自然就没有反对的了。”
林夜汐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半点变化，搭配上她的这番话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萨博看着她的笑，原本强烈拉人入伙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这……”萨博抽抽嘴角，“现在看来好像并不那么合适了……”
“也不会有赞同的了。”吴钰冷笑道，“所以我说闭上你的嘴。你自己瞅瞅你这德行，别去祸害人家了。”
林夜汐拉下脸，撇下嘴移开了目光：“我只是想帮助他们赶紧脱离痛苦，我有什么错？”
吴钰：“滚。”
吴钰：“你自己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林夜汐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不是人还能是狗？”
吴钰赞同地点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这一点真令我欣慰。”
林夜汐：……
林夜汐：“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很过分吗？”吴钰嘲讽一笑，“怎么，还伤害到你脆弱的小心肝了？”
林夜汐：“……别恶心我。”
吴钰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夜汐百般无聊地盯着灯罩里点燃的蜡烛。
空气中微弱的灰尘被烛光烧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突然，林夜汐眼神一厉，手中乍然出现一鱼叉，手臂用力，那鱼叉猛地飞入海中，像是扎到了什么东西。
鱼叉后面并不是棍，而是长长的铁链，林夜汐握住铁链，用力一扯，想把扎到的东西拉上来。
吴钰看到了，问“你在干什么？”
“我感觉有东西跟着。”林夜汐微微撇眉，“个子不大力气不小。”
吴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林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睡眼朦胧地起来看着林夜汐。
林夜汐一用力，还是把东西拉上来了。
林夜汐一挑眉：“这是什么玩意儿？”
吴钰呼吸一停，有了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那鱼叉穿在一个十分奇怪的生物身上，像鱼非鱼像人非人，深蓝的皮肤，长了蹼的手脚，背上有类似鲨鱼的鳍，没看见耳朵，只看见脸侧猩红的几道类似鱼鳃的器官。
这东西还哇哇哭着。
林夜汐：？什么东西？
吴钰：……
林夜汐站起来，抓着那不明生物的脚腕，将鱼叉拔了出来。
这东西哭的更狠了。
林夜汐表情复杂地提着这不明生命体，它只有自己身高的一半，像只癞蛤蟆一样不停缩脚想要摆脱林夜汐的桎梏，鼻子不知道为啥又长又尖，甚至还有几个倒钩。
林夜汐：“这到底是个啥？”
“卧槽！鱼人！”
“她抓了个鱼人？！”
“妈妈，这就是传说中的鱼人吗？好丑啊。”
与世界各地人民的震惊不同，鱼人岛的人民在看见那小孩的一瞬间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那是谁家的孩子？”
“国王不是说不让出去的吗？！”
“这个……好像是廖琪她家的……”
“那孩子还很小啊！谁让他出岛的？”
“好像是偷溜出去的……”
“家长在干什么？！他父母呢？”
“冷静一下各位！艾斯也在那船上，不会让她做什么的。”
“可是她刚才都拿出用鱼人做的灯了！怎么能肯定她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我的孩子……”小孩的母亲看到了，瞬间流下了眼泪，望着小孩血流不止的脚腕。
“他怎么会跑到岛外？不是说是和朋友一起去玩了吗？怎么就跑出岛去了？！”孩子的父亲很是震惊，生气的同时看到小孩受到的伤又有些揪心。
“那是……鱼人族的小孩吗？”娜美神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上还不大的孩子。
路飞他们知道娜美被阿龙那些鱼人欺负了很久，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娜美却摇了摇头，盯着上面的小孩，没有说什么。
林夜汐还在打量着这跟个小孩一样哇哇哭的生物。
脑子实在被吵的疼了，阴着脸瞪着他：“再哭把你舌头割了。”
这生物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立刻咬紧了嘴唇。
林夜汐意外挑了挑眉，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才不是东西，我是人！”这东西含着泪尖着声道。
“你说你是人你就是人？”林夜汐不屑，“你这长的哪儿像人了？”
“我……我有手……”鱼人小孩哽咽着，哆嗦着伸出长着蹼的手。
“……猴子也有手有脚。”林夜汐看着他可怜巴巴那样，突然起了心思，笑的不怀好意，“那他也是人吗？”
在鱼人小孩眼里，林夜汐的笑容在微弱的光上像极了童话里吃鱼不吐骨头的巫婆。
“我……我真的是人，我是鱼人……”小孩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这就是个鱼人小孩，你把他放下来啊。”萨奇想拦下她，手指直直地穿了过去。
林夜汐置若罔闻，继续逗这小孩：“你一直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说一句假话就把你剁了吃肉。”
吴钰：……
你这恶趣味能不能收着点？
小孩一咧嘴，看上去马上又要哭了。林夜汐微笑着拿出一弯刀，兴奋地盯着他，好像准备着他一哭就拔他舌头。
小孩硬是给吓回去了。
“我就是好奇……我看到海上有一小点光，就，就就好奇过来看看，不，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呜呜嗝——”
“哦——？”林夜汐故意拉长音，眉头一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真，真的……”小孩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林夜汐看向抓着小孩的手。小孩的脚腕刚才被鱼叉扎穿了，也幸亏他跑得快，那鱼叉本来是冲着小孩的胸口去的。
林夜汐瞥了眼血流不止的脚腕，对小孩阴仄仄一笑：“我管你，不用刑我看你是不会说真话。”
小孩刚被吓得想放声大哭，却被拍林夜汐哐地摁海里了，只留下膝盖以下的部位留在海上。
林夜汐还在阴森森地笑着：“怎么样？呼吸不上来了吧哈哈哈……”
鱼人?小孩：………
萨奇：……
本来万分焦急的鱼人岛人民：……
？？？
林夜汐没管小孩的复杂心情，对柳林秋使了个眼色。柳林秋会意，将她的医药箱搬了过来。
林夜汐看看小孩脚上的伤，指了几剂药。柳林秋将那些药拿出来。
林夜汐勘察了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生物，心情复杂地叹息了声，又把小孩提溜出来。
“怎么样？难受吧。”林夜汐一脸得意。
小孩：……
你是认真的吗？
“算了，看你可怜那样，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林夜汐嗤笑一声，将注射好药物的针管拿到手了，展示给他看，还笑的很是狰狞：“这是慢性毒药，放心，打完两天才死。在毒药发作以前你还能回家给父母告个别，哇啊哈哈哈……”
小孩听了，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想要大叫却被林夜汐再次按进海里，弯着腰想浮出海面，不管怎么努力，林夜汐的手就像铁夹子一般，没有半点松懈。
冰凉的药物从静脉注射进身体，鱼人小孩终于受不了地大哭起来，泪水混进海里。
不止一支，小孩甚至能感觉到只有稍微的停顿，又有东西敷在了脚腕上，还被裹上了东西。
终于，脚腕上的手一松，整个鱼人都沉进了海里。小孩却没有任何的欣喜，大哭着往海里深处游去，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林夜汐感到那小孩不在周围时，还惊讶了一下：“游那么快？”
“你搁哪匡匡吓人家人家跑的当然快，那小孩估计都有阴影了。”吴钰嫌弃道。
林夜汐哈哈大笑：“那小孩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
艾斯终于被大笑惊醒了，一脸茫然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林夜汐敷衍：“没什么你继续睡。”
艾斯“哦”了声，闭上眼就又睡了。
萨奇看着艾斯，一脸难以形容。
吴钰：……
吴钰：“你给那小孩打啥了？”
林夜汐摆摆手：“没啥，破伤风蛋白，再给他弄了点康复新液和其他药，给他包上了。估计休息几天就好了。”
“诶呦看把那小孩吓的哈哈哈哈哈……”林夜汐回想起来，忍不住拍膝笑个不停。“胆子也不大啊怎么就敢自己一个人跑海上了。”
林夜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爹妈都不在他旁边，周围也没他的同类，就敢一个人跑海上。胆子看上去挺大怎么一吓就没了啊哈哈哈……”
吴钰：“……也许他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狗吧。”
林夜汐呲着个大牙马上收了回去，幽怨地看了吴钰一眼：“真让人伤心。我明明很善良，还贴心地告诉他赶紧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
吴钰：“……那你可太贴心了呢。”
林夜汐骄傲地点了点头，谦虚地摆摆手：“诶谬赞了谬赞了。”
吴钰：……
这脸皮……
鱼人岛的民众一时间也是神情复杂地盯着屏幕。
“她刚才……是给那小孩上药了吧？”
“太好了，看来那小孩没受什么伤。”
“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在说谎呢？”
“也不能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看来她是个不错的人。”
那小孩的母亲摸了把眼泪，心里暗暗庆幸放自己的孩子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
林夜汐完全不在乎，低头看着烛光，半晌突然一拍膝盖，捶胸顿足：“卧槽！可惜了啊。”
吴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林夜汐痛心疾首：“早知道问他能不能给他做个解剖了，第一次见这种的鱼人，太可惜了。”
原本刚对她抱有几分好感的鱼人：………
活阎王是吗？
“你在做什么梦，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被你解剖啊。”吴钰没好气道。
林夜汐还是感到十分可惜：“万一，万一呢？万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点头答应了呢？”
吴钰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别说万一，亿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你都在想什么？而且鱼人岛是老爹的地盘，如果你真的对那孩子做了这种事情鱼人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萨奇道。
“你这话说的……”林夜汐咬着嘴唇，目光转移：“我这不是还没到鱼人岛吗？那也不算进入你们白胡子海贼团的领地啊。那小孩就算死在我手里也是因为他自己乱跑导致的好吗？”
林夜汐越说越有理：“如果今天没遇到我，遇到其他海贼了，难道人家海贼会因为他只是个孩子就放过他？开什么玩笑呢，照你们之前说的不拉去卖钱就不错了。”
“但艾斯和我在这里，肯定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萨奇冷声道。
林夜汐也冷笑一声：“你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吧？就算我给他进行了治疗但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依旧很不好，现在他睡眠那么深就是证据，因为身体受的伤一时半会没办法痊愈，所以需要大量的睡眠来弥补，而你都死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萨奇一瞬间表情变的十分恐怖，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林夜汐道：“就算你之前很厉害又能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想的再多，遇到的事情再复杂，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萨奇没有再和她争论，扭过头望向漆黑的海面。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这一点他在跟着艾斯一起游走的时候就知道了，无论他如何劝说，如何努力，都不能使人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你们在吵什么啊，那小孩走都走了你总不能再去把他抓回来。”吴钰皱着眉阻止了林夜汐想继续说的话。
“瞧你这话说的，我现在就去抓！”林夜汐说着，站起来撸起袖子看架势真要下海去抓。
“你给我滚一边去。”吴钰没忍住还是骂道，“你刚才还说你不会游泳呢现在就又会了？放什么屁呢老实一会儿会死？”
林夜汐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下去不说话了。
吴钰有些头疼，看了看四周后头更疼了。
真的是一望无际，走了这么半天硬是没瞅见一艘船。
吴钰已经在怀疑自己运气是不是有那么一丝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