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雁默默地瞧了会儿,再默默地的绕去了前院的井边,也打了桶水提了来。
自从空降来到这个家,家中其他人都还好,只有这位本该是最亲密的母亲却最为生疏,虽说对她也是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更甚,但这之间的隔阂却从未消除过。
果然,在陈四婶见过她提水过来时便将自己手中的水桶放下,飞快的迎了过来接了过去,口中还直道:“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快,快回屋去歇着吧,等等让柔儿来帮我就行。”
清雁只让她提去了桶,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只道:“四妹不知道去哪儿玩了,等她回来这地都该浇完了,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陈四婶不自然的笑了笑,也不好再赶她,只道:“你也没干过这种活儿,便在一旁看着吧,很快就好了。”
清雁心道,我以前小时候什么活儿没干过。
但这话显然不能说,不然又该请那位马老大夫来瞧了。
她只得蹲在一旁看着陈四婶略显僵硬的劳作着,颇为苦恼的道:“爷爷让我们做乞巧节的手艺活儿,还得让全家人都满意,这本就是为难人的事情,偏偏柔柔还不肯做,这就跑出去玩儿了,连影儿都找不着。”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女孩子家讨个彩头而已。”陈四婶边浇水边随口道:“你们姐妹便似往年那般绣个荷包手绢什么的,晚上拜七姐时献上便是。”
陈家村虽说不过百余户人家,但因坐落在富庶之地,家家户户都有余粮也有兴致,是而这些传统佳节便都过得热闹些。
村头的祠堂经前两年翻修过后更显敞亮大气,除了婚丧寿喜等事在此处办理之外,似七夕祭神等活动便也都落在这里了。
乞巧节拜七姐,女孩子们将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儿敬了神明,便可许下愿望,期盼能够嫁得如意郎君,一生顺遂。
清雁顿时心中明了,难怪清柔不将爷爷的吩咐放在眼里,原来她应该早就准备上了,就自己一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绣花做个小玩意儿对她们那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已不是难事,可对她这个借尸还魂而来的现代人来说,简直如同上天下海,还不带氧气罐的那种。
她沉吟半天没吭声儿,陈四婶不由悄悄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面上似有难色,心中正揣度着她这是几个意思,便也没贸然开口询问。
陈四婶哪里知道,她们觉得做起来如同吃饭喝茶一样简单寻常的事情,于清雁而言不亚于吃断头饭喝短命茶,犹如徒手拆核弹。
眼瞧着瓜地水都浇得差不多了,清雁也是无法,只得忧心忡忡的回了书房。
绣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但做不好挨罚又得抄书写字,到头来为难的还是自己,当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绞尽脑汁在想万全之策,甚至连跑路该带几件衣服都算了几遍,清雁脑中忽得闪过了一丝灵光,瞬间便照亮了漫漫前路。
时近中午,即将要到全天暑意最盛的时候,全家人便都陆续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陈渝,他将爷爷送去书院后便去了山脚小溪边,捞了两条肥美的大鲤鱼回来,就放在院中树下的大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