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九月有余，农历牛年十二月，阳历虎年一月，寒冬腊月，天降小雪，阎家二女哇哇落地，白白胖胖一团，屁股对人一扭一扭，接生婆接生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乖巧孩儿。

阎旺山带着大女在门口候着，神色紧张紧牵着大女，大女晃着小脑袋，想冲进去，给阎旺山拦住，直到听见哭声，他忙把早已准备好的喜糖，烟拿出来，等接生婆把孩子抱出来，送上礼物。

“辛苦了！谢谢啊！”

“这小孩子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人呦。”接生婆喜笑颜开接过礼，将孩子给阎旺山抱。

有大女的经验，阎旺山抱二女熟稔，手臂衬着屁股，轻拍背部，满满宠爱。

“爸爸，让我看下妹妹。”阎娴扯着阎旺山衣服，踮着脚凑上前看。

阎旺山半尊着，让大女看清楚，“小娴是大姐姐了，要照顾好妹妹。”

萌睡的婴儿被吵醒，半眯睁开眼睛，黑眼珠灵活溜溜转一圈，轻张开嘴，手挥两下，似是在回应他们。

见此，阎旺山爽朗大笑，阎娴像发现好玩的东西，手舞足蹈。

“妹妹动了！妹妹动了！”

张家村偏僻落后，重男轻女思想根深并蒂，而阎旺山和余青英宠爱两个女儿是全村人都知道，为之感叹。

大女阎娴长得瘦小，骨骼都能看得清，扎着两马尾辫，皮肤黝黑，相反，二女阎凌肥肉肉的，讨人喜欢，逢人见到都会抱上一会儿。

可惜的是，二女阎凌生下来身体不好不说，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整日抱着书发呆，都说脑子不正常，是个傻子，为阎旺山不值得。

阎旺山带二女去了好几家大医院，诊断都说没问题，就是轻微自闭症。

阎旺山亲嫂子是护士，对自闭症了解一些，只说这病看不好，让阎旺山趁早做打算，阎旺山不信，他觉得二女很聪明，不吵不闹，还会跟他互动，安慰他，就是不爱说话，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这几年，阎旺山会跟村里人外出打工，生活上不至于过不去，但也架不住二女医药费，还有大女要养，近日大女检查出来听力有问题，更是雪上加霜。

这日，有三个人到阎旺山家，有两人穿着时髦，是一对夫妻，穿金戴银，挎着皮包，富贵大气，看起来却很温和。

夫妻俩盯着二女看，互相满意点点头。

“老山，这是我跟你说的那对夫妻，他们想收养你二女儿，也给你减轻负担。”领头的中年男子，介绍道。

白西装男子一手提着皮包，往前站一步，半空伸出手，开口斯文，“你好，我姓蒋，原先是村里人，现在住在县城，特地过来看看你二女儿。”

他说得婉转，毕竟孩子送人，不是件好听的事。

阎旺山拘束擦擦手，礼貌握上，“你好，你好。”

“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老婆身子不好，不能生子，所以我们想领养个孩子，听说你有意将二女儿……”

“我这二女儿身子不好，有自闭症，怕是给你们添麻烦。”阎旺山抢先说出二女状况，疑虑又担心。

打扮时尚的女人走丈夫身边，笑笑说：“没关系，我和我老公算不上富裕，给孩子治病的钱还是有的，我会治好她，照顾好她，您可以放心。”

“您要是担心，随时可以来看孩子。”她继续道。

阎旺山张张嘴，没话再接下去，看向老婆和她怀里的二女，重重叹口气，真的要把孩子给人吗？

这两人是老张介绍来，他也打听过，在县城做生意，家境好，很想要个孩子，自然亏待不了他儿女。

对孩子无疑是个好出路，但孩子以后就不认他了。

二女圆溜溜地眼睛无神望着他，含着余青英大拇指，嘴巴嘟起，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阎旺山为自己想法给惊到，还不知道说话的三岁小孩能懂他们在说什么？

“老山，这对孩子对你都好啊！别犹豫了。”阎大姑匆匆进来，满额的汗，赶得风尘仆仆。

听说有人领养二女，她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怕她这弟弟又做傻事。

余青英把孩子抱得死紧，她没有权利决定，但要她把孩子送人，她定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