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像是忘记了所有的忧愁烦恼,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尽情跳跃。
火光照耀在她们身上,映照出她们最美的笑颜,是青春,是生命。
肆月走到几个火堆的中间,放声歌唱。声音空灵,嗓音寂寥,歌曲悠扬传到梅德尔的耳中,不知为何,他却有种想落泪的忧伤。
这是一曲召唤离人的曲子。
离人不是指死去的人,而是指迷失了路,找不到归途的人。
她们在召唤谁?
当梅德尔的目光再次投向场间时,肆月已经跳起了舞蹈。
她穿着莫名纹路的皮衣,跳着一支古老的舞曲,不知是跳给谁看。她容颜清冷,月辉洒在她的脸上,像一个月下仙子。
其余的姑娘们也慢慢跳了起来,随着肆月舞动,竟隐隐牵引着月辉,使得月辉好像只洒在她们身上一般。
大长老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动着,不知轻声念着什么,若是有人能听清楚她此时的声音,便会惊奇她的语言竟不是时下通用的语言,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失传的语言。
月悄然爬升,不知何时已到了正中,月色到了最浓郁的时候。
大长老猛然睁开双眼,大喝:“祀血!”
场下数十姑娘指尖齐齐射出一滴血,汇聚在一起。血液被大长老牵引,均匀滴落在用石块堆起的类人形图案上,染成一个血色类人形图像。
“牵引!”
大长老摆出一个双手托月的姿势,像是在举着那轮圆月。
光亮从四周开始黯淡,月辉凭空消失,或是说,皆汇聚在一起,仿佛真的被牵引了一样,月辉以高台为圆心,慢慢收缩,其浓郁程度,近乎让梅德尔睁不开眼睛。
“召唤!”
大长老伸手朝梅德尔一抓,梅德尔的右手指尖像被针刺一样疼痛,一滴鲜血同样被牵引,落到了那个血色类人形图案上,与其他未干涸的血液凝聚在一起。
下一刻,梅德尔恐惧的发现,他的身体正受到一股力量的牵扯,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地心引力在这一刻失去了效果,他慢慢漂浮到中央。
与他一样漂浮起来的,还有正在舞蹈的肆月。
就算正在漂浮,她也没有停下动作,好像真的要舞动到月亮之上一样。
如果细心地观察就会发现,不管是肆月还是其余正在舞蹈的姑娘,她们此刻的舞姿有些刻板与生硬,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但是动作却越来越疯狂。
在空中某一处,他们停止上升,肆月不由自主地牵起了梅德尔的手,邀他一起共舞。
梅德尔的身体不由自己掌控,他发觉此刻他的思维正受到某些引导,让他感觉异常愉悦,终于,他再也抑制不住,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与肆月共舞。
舞蹈的动作像是被刻在了身体里,他与肆月舞动得异常和谐,没有一丝差错。他越跳越兴奋,肆月的身上像散发出某种迷香,使得他无法控制地被吸引住,仿佛一接近,就能获得生命和谐的大美妙。
大长老此时的神情却异常严肃,到某一刻,她也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类人形图案上,虔诚地祈祷:
“绯月之神,您的信徒,您最忠实的追随者绯月部落向您祈求:我祈求您重临世间,我祈求您降下信仰,我祈求您给予提示,我祈求您破除诅咒……”
随着大长老的祈祷,月辉开始发生了奇异的转变,白色的清辉正在变化,周围一切,变成了绯红。
绯红之色进入类人形石像当中,石像也有了变化:石块在凝结,似是要构成骨骼,血液在流动,与绯红之色相结合,像是要构成血肉。
它……在慢慢苏醒。
难道苏醒之后的它就是大长老口中的“绯月之神”吗?
大长老见到这一幕,心下激荡,只要它重塑完毕,绯月部落就能再次得到信仰,他们就能借此冲破诅咒,开始新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去。
在一旁,那个女子凝神远远望着这些场景,忽而某一刻,一阵悸动传来……诅咒!
她立马警惕起来,内心默念某个古老的名讳,获得一丝安宁。
原本寂静的四周传来了声音,声音嘈杂,分辨不清是什么,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
“窸窸窣窣……”
声音更加清晰了,依稀能够听得出来,那是一阵阵啃咬的声音。
黑暗中,是什么在吃着什么?
把目光投向黑暗,深处的黑暗似乎要比眼前的黑暗更要漆黑。
难道,它吃的是黑暗?
但是,谁又能吃掉黑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