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仰起头,受激素刺激,暂时忘却恐惧的柳龙,竟是眯起眼睛——与那玻璃外的惨白浮尸对视了起来。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隔着这么厚的一层玻璃,它也不能拿老子怎样。”柳龙想着,将指尖放到了面前的透明玻璃上,感受着自湖水中传来的冰冷——如此危急时刻,他竟是重新找回理智,冷静分析了起来。
“再说了,那帮孙子…现在肯定正隔着摄像头…偷窥老子。”他想着抬起头,看向了轿顶那仍闪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这电梯停下的时机全是蹊跷。要说没人在幕后操控,才是出了鬼了。”
“他们多半是想看老子出丑,现在老子丑也出完了。是时候让这帮孙子…付出代价了。”柳龙尝试分析着,幕后之人的目的。
“要不…老子先假意求饶。等这帮孙子把咱给放出去……”想到这儿,柳龙默默的偏过头,把脸朝向了监控拍摄不到的位置。
旋即,他紧握住手中的碎片,感受着那正被锋利的陶瓷边缘,一点点割开流血的手掌——柳龙的嘴角,缓缓向两侧咧了开来。
恶毒、狡黠、狠戾、决绝、杀意…诸多光彩,逐一在他的眼眸中流转:“到时候,老子至少要拉他两三个垫背的。”
松了些力气,把碎片换到另一只手,再将掌心的鲜血,悄悄涂抹在囚服裤腿上——再次抬头看向监控的柳龙,已是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当然,是他自认为无害的表情。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我是柳龙,请问…您们能听到吗?”柳龙仰面对着监控摄像头,不停歇地挥起了手。
同时他还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尽力让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显得‘无毒无公害’一些。
“刚才擅自离开,是我太不懂事!太冒失了!我先在这里,给各位领导、同志们道个歉!”柳龙说完,便是对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鞠了一躬。
“各位领导同志,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柳龙!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犯下了错误!也认识到了自己幼稚的行为,给各位领导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各位领导对我进行的一系列教育,全部合情合理…”
柳龙说着又是对着摄像头,鞠了一躬:“恳请各位领导,能够再给我柳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柳龙躬着身子,仰面望向摄像头。
他试图用那张没有眉毛,没有头发——眉间还横贯着一条刀疤,满是坑坑洼洼的大饼脸,摆出足够真挚、温和、无害的笑容。
“求求各位领导,放我一条生…”
话未说完,四周那厚重、抗压、安全的钢化玻璃墙壁,便是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旋即,这台特制的水中升降电梯,四壁都如酒店迎宾的玻璃门似的——自行打开了。
伴随着水流涌入的哗啦声,混杂着缕缕黑发,与颗粒状沉积物的冰冷湖水,便在柳龙反应过来前——将他挤出了这已大敞着“门”的电梯轿厢。
…
人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落进水中,大脑会陷入短暂的空白——接着,就是无比的错愕与恐慌。
柳龙此刻便是如此,纵使他水性很好,且还处在肾上腺素“爆发”的状态下——却仍在那混杂着无数异物的阴冷湖水,涌入轿厢的刹那间,出现了眼前一黑的“症状”。
柳龙压根没想过,这些被他认定为“坚固、厚实、可靠”的玻璃壁板,竟还能如玻璃大门似的全部打开。
再加上此刻的他,双手手腕正被链铐紧紧的束缚在一起。
饶是柳龙从小就在村口的水坝中玩耍,练就了一身好水性——此时也只能是高举着被铐住的双手,在腥臭的湖水中胡乱扭动、扑腾着身体与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