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视线一扫,看到站在导演旁边正挑衅看着她的张哥,段霓裳心下了然。
“愣着干嘛?快点!别耽误拍摄进度!”导演冲段霓裳喊。
她只是一个小群演,哪里斗得过资本呢。段霓裳对这个结果坦然接受,转身前往群演化妆室换衣服。
在她转身时,她的视线无意间与那几个主演对上,那几人脸上皆是对她的厌恶,因为她,他们要重拍。
前脚刚踏进化妆室的门,张哥后脚就跟了过来。
门被张哥反手关上,段霓裳转身,面无表情指了指墙角处的监控。
张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啧啧两声,说道:“霓裳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识趣的呢,没想到这么不知道变通。”
段霓裳不怒反笑,“张哥,我这不是还年轻嘛,万一一不小心染上那种病,我怕还没活到您这个年纪就英年早逝了,这不值当,您说是吧?”
张哥脸色变了变,骂了句不识好歹,摔门而出。
段霓裳扯了扯嘴角,进换衣间把宫女服换下,又把头饰拆下来,这才从剧组离开。
漫无目的在横店影视城晃悠,段霓裳来到一个“战场”。
穿着沾着泥水、破破烂烂的盔甲的群演们零零散散地坐在地上吃盒饭,段霓裳走到一个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女人身旁蹲下,“姐妹,你们这还招群演吗?”
女人从盒饭中抬头,“你?”段霓裳点头。
女人扫视一圈,指着一个秃顶男人,“那是我们群头,你去问问。”
“好,谢谢。”
段霓裳走后,女人摇摇头,嘟囔道:“年轻又长得还行,当什么群演啊,在网上跳跳舞撒撒娇,难道不比当这苦逼群演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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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霓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回公寓那段路的路灯坏了一个星期还没人来修,段霓裳照着地面,避开水坑和垃圾,小心翼翼走进楼道。
楼道口放着一个大垃圾桶,段霓裳往那边瞥了眼,垃圾还未被清理,她昨晚丢的房卡还躺在一个垃圾袋上。
进了出租房,段霓裳将门反锁,钥匙随手扔在空荡荡的桌上。
换了拖鞋,段霓裳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进入卫生间。
不隔音的墙壁时不时传来小孩的吵闹声和大人的呵斥声,段霓裳曲着腿坐在床上,手掌推压着膝盖上的淤青,整个出租房充满药油的味道。
从宫廷剧剧组出来后,段霓裳幸运地在战争片剧组获得工作。
穿上厚重泛着酸味的盔甲,段霓裳和其他群演一起,在听到导演指令后,一个劲地往前冲,冲进混乱的战局。
段霓裳实在是承受不住盔甲的重量,她是最早“死”的那一批士兵,“死”后,他们还需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直至战局结束。
躺地期间,泥水从盔甲缝隙渗入,身边时不时有士兵冲过或打斗,段霓裳不可避免地被踩到或打到。
群头说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战争戏,段霓裳心中叹息,又要再去找新剧组了,如果这部戏一直打仗就好了,她宁愿被踩也不想再奔波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糟心事太多了,段霓裳晚上做了一个称不上好的梦——
白花花的病房内,妈妈被白布盖着,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她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戴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冷着脸责怪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没完成任务,你妈妈压根就不会死,害死你妈妈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