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村里人陆陆续续到了,车上坐满后,赵叔一挥鞭子,那匹老马晃晃悠悠起步。
薛灿今日认真打扮过,发尾缠着红绳,发髻插着一根银簪,她生得漂亮,唇红齿白,在一堆人里分外亮眼。
再加上薛庆林和薛沐都穿着好衣服,村里人忍不住瞎打听,问他们做什么去。
“没什么正经事,去找点活计,”薛灿反问那个说得最欢的妇人,“刘嫂子,我记得你家大儿子在县里酒楼当店小二,一个月能拿多少月钱啊?”
村里人没什么好出路,除了种几亩地,要么去做点小买卖,要么去富户家当长工,在县里当店小二,已经算是比较轻省的好活了。
薛灿一问,村里人都想知道,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刘嫂子干笑,她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跟众人打起马虎眼。
薛灿耳根清净了,满意地转回头。
读书的事,能瞒多久瞒多久,事情没办成前,最好少念叨。
马车停在外边老地方,村里人散去,薛沐跳下马车,拍拍屁股后面的土,转过身去扶姐姐。
薛灿提着裙摆下来,叫薛庆林等一等,等到村里人走到差不多了,他们才出发去私塾那边。
高家私塾在县北边,一处僻静的小巷里,门前有两个石墩子,院内有棵大槐树,后边是五间大瓦房。
高老是县里唯一的秀才,考了将近二十年没有高中,他老老实实在县里办起私塾。
他虽未高中,但确有几分真才实学,为人清高负责任,是个好老师。
他们到的时候,正值早读时间,朗朗读书声飞出窗外,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连薛沐都老实几分。
高老的夫人接待他们,一眼看到薛灿手上的礼品,脸上笑容愈加热情。
听明白来意后,高夫人请他们去厢房坐,二老如今住在那边,她去正屋叫高老。
很快,高老缓步回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袍子,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头发花白,脸上的表情很严厉。
屋内三人站起来恭候,高老掀开帘子进来,竟然还叫得出薛庆林的名字。
薛庆林眼中有湿意,很是感动,这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高老捋着胡子说话,“当年你要走,我连说三个可惜,你若是坚持下来,这时候至少过了县试,再往高处,亦不无可能。”
薛庆林低下头,最重要的六年,在蹉跎中度过,谁能不遗憾,谁能不恨呢。
薛灿适时打圆场,“这时候也不晚,先生,我听过一句话,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一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您说对不对。”
高老手一顿,第一次看向那个小女子,“嗯,这话有意思,说得对。”
薛庆林琢磨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他回头看向灿妹,心中备受鼓舞。
高老看重薛庆林,乐意为他写荐信,第一件事就这么愉快地解决了。
接下来是第二件,薛灿一把将弟弟推到高老跟前,“先生,这是我弟弟薛沐,他想入私塾读书。”
高老上下打量,开口询问,“这么大了,可曾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