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薛灿起得很早,认真洗漱梳头,换上新买的衣裙,生怕被县里的教书先生看不起。
接着她去东屋,把薛沐从被窝里薅出来,洗了三遍脸,梳了半天头,终于收拾出一个人模样。
换上藏青色长袍,系上黑色腰带,里面是崭新的黑色长裤,和一双许氏新做好的黑色长靴,头上是同色藏青发带。
薛灿点头微笑,好一个俊朗少年郎,出去见人不掉价。
其实薛沐原来也不丑,应该说她们三姐弟,都随了许氏,长相都不差。
但谁让薛沐之前一身粗布短打,头顶个鸡窝,成天像个傻狗一样到处乱跑,气质掩盖了相貌。
现在好了,薛灿下定决心要把他送入私塾,好好认识几个字,收收不拘小节的性子。
然而薛沐浑身不对劲,头发梳得太紧,腰带系得太紧,脚上的鞋太干净,他都不太敢瞎走路。
“姐,要是读书了,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吗?”薛沐小心翼翼地问。
“对,”薛灿弯下腰,认真教育薛沐,“读书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但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北堂县,若是你想去更远的地方,像是西护县、兴安府,安州,甚至是京城,那要看你今日读书有多努力。”
薛沐眼睛发亮,“姐,我想去京城。”
“有志气,”薛灿替弟弟整理衣襟,“但是光有志气不够……”
“还需要辛苦,努力!”薛沐抢着接话。
薛灿露出笑,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真好,都会接话了,也不是很傻。
这边姐弟两个收拾好,那边许氏从厨房出来,端着早饭进到西屋,看见儿子的模样,不禁惊呼一声,“哎呦,这是我的沐儿吗?娘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
薛沐不好意思,挠头傻笑。
薛灿没眼看,得,这一笑,傻狗气质又出来了。
时间太早,叶正和薛芸都还没起床,薛灿和弟弟先吃过早饭,跟许氏交代几句,拎着东西出门,那是给私塾先生的见面礼。
姐弟二人走到村口,没想到薛庆林比她们还早。
“庆林哥,”薛灿提着裙摆跑过去,“你来得真早,吃早饭了吗?”
薛庆林也换上了一身自己最好的衣服,是之前薛灿给的细麻布料,大伯娘做出一件浅灰色的长袍,显得特别干净利落,英气勃勃。
“吃了,最近在修院子,家里人醒得都早,”薛庆林难掩紧张和激动,“而且我昨晚没怎么睡。”
想让先生写荐信,并没有那么容易,薛庆林这几天都在看书,生怕先生问话,他一个答不出来。
薛灿明白怎么回事,她晃晃手中的见面礼,宽慰道,“不用太担心,差不多就行,把礼送出去,再说说好话,先生应该会同意帮忙的。”
确实如此,高老为人清高,他的夫人却精明市侩,最重要的是高老怕老婆,把礼送出去,不怕办不成事。
说到这里,薛庆林露出笑容,气氛轻松不少,聊起家中闲话。
三人说说笑笑,赵叔赶车过来,见到他们惊讶地打招呼,说他们来得真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薛灿连忙摆手说没有,拉着弟弟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