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吕府结束了一天的喧闹,宾客都已散尽,渐渐陷入寂静。
厅堂内,府中人皆在,气氛却显得凝重而压抑,人人皆愁容满面,父母最甚,我也不例外。
长姐还真是未卜先知,那胡县令果真又提了求娶之事,在散去之前,正儿八经地在堂上说出来,宾客皆在,父亲自是不能明着驳了胡县令的颜面,只说还需商议商议,胡县令却并不肯善罢甘休,当场撂下话,尽快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万万不能让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人,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萧玉荷紧攥着双拳,恨声道,“就算我死了,这件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时堂内无人应和,我们几个儿女和儿媳排成两列,吕叔平和萧玉荷并坐在几案后,脸色皆难看到极致。
我轻唤了萧玉荷一声,“母亲……”
我自是不愿嫁给那么一个纨绔子弟,母亲告诉我那胡县令在堂上提起时,狠狠夸奖了一番他儿子,说他儿子现已收敛心性,遗散了府中妾室通房,可谓难得一见,若是我嫁过去,日后定然享福。
我只觉头疼欲裂,对胡公子生厌至极,我才不相信他会改邪归正会变好,如今提及,不过是想借机逼婚罢了。
吕长娥忽然握住我的手拍了拍,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示意我稍安勿躁,我抿了抿唇,心绪仍旧纷繁芜杂,不曾有片刻安宁。
“我们吕家也绝不是好欺负的,绝不能让妹妹受半点委屈,绝不能任由人拿捏,我们就不答应,难不成这胡县令还明抢不成?”吕泽忿然,义愤填膺。
“要是真的如你所想就好办了。”吕叔平摇头叹息,眼角泛红。
众人默然,气氛更加沉闷。
“可……那怎么办呢?”萧玉荷急红了眼睛,“那胡县令若要强硬逼迫,咱们又有何法子?”
吕泽咬牙切齿,“这些年来胡家仗势欺人,做下许多恶事,早就该遭报应了。”
一边的文谨玉瞥他一眼,冷静分析,“大家说得也太严重些,表姑父不至于会做到如此地步,且不说不论是明抢还是暗来,这事风险很大,可不像他平时欺压鱼肉百姓那么简单,再者他多少也忌惮一些我父亲,断不会失了分寸。”
“估计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使了什么法子央求于他,这才促使他不惜以这样的方式逼我们就范,只要处理得当,他也无话可说。”
一番话下来,倒让大家神情微松了些,虽说这样安慰之话有些苍白,但总比干着急好些。
唯独我神思恍惚,我不愿草率决定一桩姻缘,我想嫁的男人不说一定是君子端方、温润尔雅,或者顶天立地、光芒四射之人,但至少不能是那般行为作风不堪之人。
文谨玉望向吕叔平,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吕叔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她颔首示意。
文谨玉终究还是开口,“儿媳听阿泽说,父亲您似乎很满意那刘亭长,对其赞不绝口,又问其是否娶亲,得到答复后,父亲您说想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他,偏偏这时,胡县令连忙问您是哪个女儿,父亲您也便含糊了过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