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不禁有些红红,“没想到母亲竟然能这般信任我……”
王嬷嬷说,“虽然夫人是个极单纯的人,但奴婢觉得……公主您值得夫人信任。”
栗棠朝她笑笑,攥紧了手中钥匙说,“我不会让您和母亲失望的。”
马厩很快建成。
到了发月例的时候,栗棠按规章发好月例,她手里从没抓过这么多银子,眼睛晶亮了一早上,王嬷嬷看了直想笑。
方氏是最后一个来的,来时,栗棠将早就准备好的银两递给她。
不想,方氏却在走前说,“公主,妾身有一事想麻烦您,不知道……公主现在有没有这个时间?”
栗棠手里拿着好几本账本起身,毫不犹豫开口,“没有!”
方氏这样的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料定方氏今日绝对又是有求于她!
王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朝栗棠打了声招呼,先一步走了。
栗棠走出门外时,方氏急急跟了出来压低声音小声说,“妾身几日前曾听闻,公主您给那裴家大爷家的裴月介绍了位翰林院的大人……”
栗棠停下脚步来,幽幽看了眼方氏冷笑,“所以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方氏被她的话狠狠一噎,接着赔着笑脸说,“我,妾身这不是……不是想着妾身家里的书芸如今也一样到了相看的年纪,可是妾身认识的哪有几个好的?就想着让公主您帮忙牵牵线,若是那位大人觉得裴月实在不行,您也可以介绍我家书芸给他相看啊!”
栗棠冷笑着,“方姨娘,书芸妹妹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如今这般急着推着你女儿跟那位大人相看,有没有想过是在置书芸妹妹于何地?”
方氏被她的话又是一噎,“我,这……”
栗棠转过身去,到底因着裴书芸的关系,给她说了个清楚,“那位大人乃是清流人家,不愿被我们家这样的勋贵染了浊气,他连裴月一个旁支里的人都避着,更何况还是你家书芸,你就别想了……”
方氏这下终于没法再说什么了,她先前为裴闻礼的事已经好好领教了一番何为清流,如今也自知,她的书芸更是招惹不起!
眼看栗棠远去,她又不知想到什么,不死心的追上去问,“公主,那,那就算这位大人不行,您可否还有别的门路?”
栗棠想也不想,“没有!”说完就直接大步流星走进如意院内。
方氏还想跟进去,被看门的侍卫拦住,方氏看着栗棠越走越远的背影,气得咬牙,“什么人啊!”
她回去流连堂,便朝着裴书芸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骂裴书芸没出息,都不知道赶紧抱着栗棠的大腿,让栗棠给她介绍几个达官显贵。
裴书芸说,“达官显贵?像我这样的身份……不管嫁进哪个达官显贵家里都只有做妾的份。”
方氏说,“妾怎么了?只要他能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就够了?且你若是能攀上,那我的闻礼以后得少走多少弯路啊?就算他以后考科举不理想,你若是能把那达官显贵哄好了,再随便在那达官显贵耳边吹吹耳边风,他不就自动将官位给你弟弟双手奉上了?”
她见裴书芸冷笑着,指尖用力戳在她脑门上,“你身为女子不就是这点用处?你不服什么?闻礼可是你的亲弟弟!”
裴书芸蓦地站起,“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就活该为他的仕途铺路?而你,身为我的亲娘,我就活该日日被你这般欺负打骂?!从前我爹爹在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为了利用我,把我当菩萨般供着,而我又为你和爹爹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蠢事,你都忘了吗?”
方氏目光微闪,裴书芸含泪道:“你惹爹爹生气,我便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你吃那张氏的醋,我便想尽办法将爹爹从她那里抢过来,为此,我不止狠狠撞破过自己的头,也在那冬日的河水里泡过大半个时辰!
可后来呢,爹爹一死,我在你眼里就成了那没用的废物,你日日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我方一及笄你又要拿我的终身大事给闻礼铺路!娘,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像你一样给任何人做妾!”
她娘跟爹爹无媒苟合,被人不齿,府中下人没有一个人瞧得上他们一家,她从小受尽府中婢子婆子们的冷眼,说她是妾室所出,不管在家里有多受宠,在外人看来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从前府中人人见了她都觉得她是骄傲的,从来都是仰着头,不看任何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自卑,她每一次在府中看见兄长时,眼里都是羡慕的,虽然他被她爹爹所不喜,可夫人和祖母却很喜欢他,每年祖母寿诞,也只有他能坐在祖母身边,或者坐祖母的腿上,而她和闻礼,从来就只配远远在角落里看着……
“啪!”方氏狠狠一巴掌朝裴书芸扇过来,脸上表情似乎恨极了,“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嫌弃我的?连你也嫌弃我给你父亲做妾?可你又凭什么?你穿的哪件衣服,不是因为我?吃的哪口饭,亦不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能活这么大吗?我当初真的就不该生你!”
裴珩之回府时,看见西边角门那里停了辆陌生马车。
他让车夫将马车停下,徒步走过去,看见角门的门虚掩着,门后似有两道声音传来……
栗棠激动的问,“你如今可曾相看过哪家的女子了?”
男声回,“未曾。”
“那,要是我……”
裴珩之眼眸狠狠一凌,一脚踹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