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祖奶奶,别挖了!赶紧回长安城吧!”络腮胡急的团团转,索性拉住桃花的药锄。
“怎么了?”桃花用泥手抹了抹脸,更像是个大花猫了。
络腮胡心中那个着急啊,偏就话说不利索了,“你快回去吧,你娘你娘”
听到阮钱氏的消息,桃花的手不可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我娘怎么了?”她一把拉住络腮胡的衣领,急切地询问他。
“你娘她昨日昨日去了”络腮胡很艰难地说出“去了”两字。
“去了”是什么意思?桃花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刚挖的土坑里。
“阮钱氏去了,我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喃喃自语着,复又想到什么,蹭地一下站起来,“我爹呢?!”
“你爹病重怕是撑不过今晚”
络腮胡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的桃花六神无主。她不在的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
桃花骑着快马,不断挥鞭驱赶着,“驾!驾!”一路扬起灰茫的尘土,弥漫进她的眼中、心中。
她恨不得给这马儿插上一双翅膀,即刻飞回阮氏夫妇身边。
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夺了她的亲生爹娘后,竟连阮氏夫妇都不放过?!
桃花披星戴月奔赴长安城外,她赶到药棚外时,只看见了柴堆上放着一具面部蒙着白布的尸体。
她下了马,跌跌撞撞地跑向柴堆,哆嗦着伸出手,慢慢揭开了白布。
阮钱氏闭着眼,脸色青灰,面部安详,手交叉放于胸前,紧握着那只丑药囊。
有蒙着白面巾的医生要过来拉开桃花,被吴药师拦下了。
桃花呜咽着,眼泪涓涓流下。夜空里飘起鹅毛大雪,慢慢覆盖了她和阮钱氏,也覆盖了遍野的丑恶。
“我爹呢?”桃花红肿着双眼问师傅,“我爹在哪儿?”
吴药师不知道如何同她说起,只得沉默着。
桃花挨个问着众人,“我爹呢?我爹呢?”
众人皆是沉默。
良久,白胡子大夫讷讷开口,“你爹知道自己并无时日,自你娘去后,便无踪迹。我们寻了整整一天,才在一处崖边找到他的药囊。”
他慢慢地把药囊递给桃花,不忍看她,“我们在崖下又搜寻了许久,你爹他怕是跌入河谷,顺流而下了。”
跌入河谷阮叔也去了吗?桃花心中大恸,却再无眼泪流出。这一天流的眼泪太多了,竟是流光了泪水。
“节哀顺变。”络腮胡拍了拍桃花的肩膀,“人命有天。”
桃花并不信阮卫甲就这么死去了,她骑着马,往下游寻去。一天光景,捞了十几具浮尸,愣是没找到阮卫甲。
她第二天回到药棚时,众人举着火把正要烧了阮钱氏的尸体。
“我来吧。”桃花在柴堆上淋遍了松油,举着松木火把,缓缓将柴堆点燃。
心中有多苦,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