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敢。”
王贺深深作揖,诚惶诚恐道:“儿子知道义父是为了儿子好,儿子在京中根基不稳,实在不适合接父母妻儿入京。”
“况且此次儿子亦多仰赖义父照拂,在圣驾面前保举儿子为江南十二府的巡按御史,儿子亦有幸半年内从工部主事擢升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儿子深知,能有今日,全是义父对儿子的一片慈爱之情。”
“你能明白老夫的苦心,不枉老夫为你筹谋一场。”
温鸿虚扶他一把:“此行你南下代天子巡狩,品级虽低,职权却大,江南那边便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你行事沉稳,老夫把玉儿交托给你,在你身边历事,老夫是放心的。”
“老夫尚有一句真心话,同你讲。”
王贺再度恭敬拱手,聆听教诲。
温鸿看了眼与章家小子话别的赵徽鸾,道:“你此番巡按江南十二府,能有多少政绩不重要,只要你能让真宁公主在江南玩得开心,平安返京,到时你加官封赏不在话下。”
“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王贺道:“儿子明白。”
这是让他到了江南,玩好就行,江南的事务他不必插手。
赵徽鸾远远看了眼避到城墙下叙话的温鸿与王贺,她还没说话,章云驰先不屑地哼了哼。
“义父?比人孙子都大不了几岁,怎么有脸叫义父?没底线!”
“嘘!小点声!”
赵徽鸾示意他别被温言兄妹听见了。
心下却想起之前在国子监同窗口中的“一声义父,升官发财”,果然不出半年,王贺的升迁就超过了容谙。
章云驰翻了个白眼,又去检查了遍马车同行李,生怕漏了什么。
“哥!”温霓禾眼眶微红,万般不舍自家兄长远行。
温言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却听妹妹不满地嘟囔:“嫂嫂也太凉薄了,明知你今日远行她也不来送你!世上哪有她这样为人妻的?”
“禾儿,你忘记哥哥同你说的话了?嗯?”
“记得呢!”温霓禾没好气道,“不能说嫂嫂任何不是。可是哥,妹妹替你委屈嘛!”
“你什么都替嫂嫂想好了,担心她一人在温府不习惯,破例送嫂嫂回娘家。可是嫂嫂呢,连送都不愿送你!”
深秋的天,温言手里依然拿着把折扇。他同往常一样,拿折扇敲了敲妹妹脑袋。
“是我不让你嫂嫂来送行的,霜寒露重,冻着你嫂嫂怎么办?”
那边,温鸿与王贺说完话回来。
时辰不早,该启程了。众人再度告别,赵徽鸾、温言、王贺三人分别坐上自己的马车。
这时,城门口急速冲出来一辆马车,惊得路人纷纷避让。看上边挂着的木牌,竟是沈家的。
“简简!”
赵徽鸾正要钻进马车,听见有人喊她,撩起帷帽薄纱。
就见一个青衫少女头戴帷帽朝她跑来。风吹开薄纱,果然是沈知韫。
王贺已经上了马车,温言慢了一步,还站在外边。他看着姐妹二人欣喜相见,手牵手话别,心底没由来涌起一股歆羡。
到底是没忍住,温言回眸往燕都城里望去。
不想,沈家马车的帘子再度掀开,缓缓走出另一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
那身影,分明就是沈之瑶!
温言什么也不顾了,拔腿就朝妻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