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家中,尚有薄田三十亩,地契三张,何来已无他物?”
“大人不可啊!”
刘长吏低声劝住道。
王名之袖口上的补丁,在寒风中有些醒目,官袍上尚且打了补丁,家中景象可见一斑。
如今家里最后的一点积蓄,王名之都要全部取出来,这让刘长吏有些汗颜。
朝中大员那个不是动辄千亩良田?城外庄园更是数不甚数!
与他人相比,王名之的特例作风,也难怪会被打发到定州这种苦寒之地来。
王名之拱手抱拳,面向西南方遥遥一拜,高声说道:“为官一任,自当牧守一方,本官幸得陛下垂怜,添居为齐郡郡守,但本官来此数载却无尺寸之功,让本官有何面目去见当今陛下?”
“若此战侥幸得胜,本官自当亲身入京,恳请陛下降罪责罚!”
“治下叛乱,此乃夷三族的重罪啊,大人还请三思”刘长吏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名之雪白的眉毛一挑,质问道:“王校尉怕死?”
“末将只怕反贼不除,百姓不安!”
王凌高声答道。
“既然如此,刘长吏你说本官还需要三思什么?”王名之转身问道。
刘长吏有些语塞,他知道王名之当初就是以一介寒门士子的身份,才慢慢爬到如今的地步。
家中早就没了什么亲人了,夷三族对于他来说左右不过父子二人而已。
他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劝阻无效,刘长吏也是不欲再劝,自己只要尽到自己的本分就好。
低声附和一声,数万大军继续在乡间小路上默默前行。
前进不过数里,数名哨骑接踵而会,刚到王名之身前,便快速下马,半跪在地出声说道:“回大人,如今宁远县城门紧闭,内中情况不详,但小人根据城外乡亲口中得知,昨日一早刘义已经带领万余大军,向齐郡方向而去!”
“可曾确定?”
“小人根据城门脚印推测,此话应是不假!”
王名之闻言,手抚胡须,整个人坐在马上久久不言。
旁边的刘长吏高声问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西北方向!”
刘长吏闻言暗道一声,这就难怪了,两者道路不同难怪他们一路行来没有撞上。
“可曾发现还有其他人出城过?”
“并未发现其余踪迹”
刘长吏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身旁的王名之。
寒风中,王名之缓缓睁眼,此刻天上的乌云似乎又重了几分。
有些苍老的声音,在王名之口中传出:“传本官之令,后军改前军,务必在反贼攻陷郡城之前折返!”
王名之的命令,被层层传递下去,三万人的军队,在乡间小路上缓缓调过头去,向着来时的路快速赶去。
一旁的王凌,手掌紧紧握住身边的长枪,坚毅的面上有些担忧,此刻在他心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莫非齐郡真有陷落的可能?
王凌摇了摇头,甩去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齐郡郡城不比县城,郡城城墙高约三丈,没有一番详细的策划,根本不可能攻下来。
凭借刘义那一万多人的队伍,想要拿一下一座郡城,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只要城中的人,拖上两日时间,他们便会落入前后夹击的局面。
反贼终究比不上朝廷正规军队,只要战事不顺,最后都是溃败的结果。
王凌想到这里,俊朗的面上重新焕发出了自信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