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过去,寒风越发呼啸,已是正午的阳光却不显温暖,天空阴沉沉的,天上略微有些淡薄的乌云正在快速汇聚,似乎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一只浩荡的军队,出现在地平线尽头,蜿蜒而来。
军队延绵数里,人头攒动,旌旗飘扬。
一身红衣官袍的老者,策马行在最前方,已经花白的胡须在冷风中肆意飘荡。
他没有穿甲胄,仍旧是一身文官衣袍。
古拙的面容透露着一丝坚毅。
在他旁边,一名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的官员,策马跟近,手指指着前方恭敬说道:“大人,前方三十里便是宁远县了”
这名老者正是率领三万大军,冲冲赶来平叛的齐郡郡守王名之。
王名之扫了周围已经近乎荒废的田野一眼,出声说道:“可曾探明宁远县如今情况如何了?”
“今日一早,下官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了,至今仍未有消息传来。”
“派人再探,务必摸清宁远县的虚实!”
王名之虽然面容苍老,但是作风依旧硬朗无比。
如今距离宁远县,已经不足一日路程了,王名之此刻不由得越发小心了起来。
他此次带来的不仅有齐郡郡城内的全部兵丁,里面更是包含了不少的青壮。
一旦战事不顺,整个齐郡都会被带入战争的泥潭中去。
已经经历了三年干旱的齐郡,他不忍心再眼睁睁看着遭受更加严峻的打击。
两只哨骑在侧翼绝尘而去,王名之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言的预感。
“刘长吏这一路行来,有何感想?”
王名之定了定神,努力安稳了一下心中有些纷杂的念头,转头问道。
“回大人,这一路行来下官颇感触目惊心”刘长吏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所见者,千村寥落,民不聊生,尸骨卧于路旁,良田满是荒草,百姓们以近乎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过了这个冬天恐怕是.......”
刘长吏说道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他话中的意思,两人已经全部明白,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窝在城中歌功颂德的时候了。
王名之手指捋着胡须,过了良久方才一叹,缓缓的说道:“皆是本官之过也”
“大人切莫如此自责,这数月中大人已经向朝廷上了数道催粮奏折,却迟迟没有回应,定是朝中奸宦把持言路蒙蔽圣听所至,大人何必将罪责全部拦在自己身上?”刘长吏坐在马上,面上满是愤慨的说道。
“朝中奸臣当道,本官不能为陛下分忧,岂不是最大的过失?”王名之谓然一叹说道
刘长吏抿了抿嘴,双手抱拳低声道:“下官也多有失职之处,还请大人责罚!”
王名之摆了摆手,缓缓说道:“罪不在你,本官身为一郡郡守,上不能劝谏君王,下不能安抚百姓,罪无可祷也”
“大人....”
王名之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苍老的身体在冷风中有些剧烈的咳嗽两声。
“大人当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刘长吏有些担忧的无说道。
“无妨”王名之抬头看着远方的宁远县城的方向,眼中满是坚毅。
“王校尉!”
“父亲,孩儿在!”
“军中只有官职,没有亲人,王校尉你可知罪?”王名之厉声呵斥道。
一名身穿银白盔甲的小将,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恭敬回到:“末将知罪!”
“如今大战在即,你的罪责暂且记下,若能将功补过本官既往不咎,若是不能,休怪本官不留情面!”王名之一甩衣袖,冷声说完,口中又是一阵咳嗽。
“大人.....”
刘长吏于白袍小将,皆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些许风寒,还奈何不了本官!”王名之略带严厉的目光,落在旁边自己唯一的爱子身上,口中说道:“此战若胜,王校尉切记变卖本官所有家产,以救济齐郡百姓!”
“父....大人.....家中已无...他....他物....”
王凌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饶是他武力冠绝齐郡,但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仍旧不敢有丝毫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