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目含温情,“我有一个死都不会弯下脊梁的父亲。你说的,永远不会发生。哪怕江山倾颓,哪怕颠沛流离。”
她过于笃定,让他想反驳,转而想到那位‘死都不会弯下脊梁的父亲’已经死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地点头:“对。”
张善行很清楚,这是三姑娘心中的一根刺。他连忙道:“二公主要逃婚,戎国不会要一个已经有了夫婿的和亲公主。”
他伸出第二只手指,“陈兴。陈菱花死了一个多月,他难道没有发现?”
第三只手指,“郑致文。他会是杀害陈菱花的凶手吗?”
第四根,“满城工匠都没有接下那桩生意,红玉的流言,传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接下?”
第五根手指摊开,张善行握住拳头,“我看到了三条线索。”
“没银子。”三姑娘偏了偏脑袋,“红豆买东西太多,银子不够,所以我接下了这桩生意。”
张善行猛地直起身,抻到大筋,呲牙咧嘴的同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种侍女,扔了多好。”
她静静看他,并不答话。
他缓过一口气,收腿盘坐,“没银子找我要啊。”
她表情淡淡:“池家家训,不借银子。”
张善行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听说过这种家训。那位没见过,也不可能会见的暂定泰山还真是奇怪的人。
“饿死怎么办?”恕他嘴贱。
三姑娘不说话,只瞪着他看。
“好了好了,继续继续,三条线索。有一条和你有关系。别说案子和你没关系,作为安国百姓,有义务协助办案。包食宿,吃得饱穿得暖的那种。”
她忍了忍才忍下了转身就走的冲动。
刚觉得这人有些靠谱,就又开始扯一些有的没的。三姑娘本不想管这件事,可想到与陈家的交易,还是决定能帮忙就帮一些。
“哪三条?”
她不认为张善行能说什么来。
“硝石。红玉。冰窖。”张善行吐出六个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三姑娘想起了小时候养的哈巴狗,叼着骨头放到她脚边,也是这副表情,除了没有摇晃的尾巴,张善行竟和那只狗差不多。
“那块玉里面不是人血。”三姑娘捡了自己知道的说,“传言太盛,应该是有人特意操纵。送来玉石的婆子说那些工匠以玉硬为由,不肯接下生意。那块玉并不难琢磨,其中红丝是天然形成。”
她顿了一下。
“不是古玉。也不是墓里取出的。古玉色沉需要磨砺才出好颜色,那种红玉也被叫成刚玉,是这些年才兴起的。墓中的多少会沾染尘土灰斑,用普通的水是洗不干净的。”
那块玉,拿来的时候,就红得通透。红絮如墨入水,丝丝缕缕散开,是很漂亮的一块玉。
“是新采出来的。”
“原来你不信那些人的说法?”张善行觉得自己之前的安慰全都是多此一举。这人说起陪葬品,半点没有害怕神色。原来早就断定,玉是新玉。
“亏了,亏了。我还和小白打赌来着。”他感慨一声,在三姑娘瞪他的时候,连忙又道,“硝石可以制冰。过程麻烦些,用的硝石多一些。冻死人不难。我查了郑县的药铺,近年来并没有大批买卖硝石的记录。外面卖吃食的,大多用冰窖里的冰,硝石太贵一般人家消费不起。”
“不过要让尸体保存一个月之久,就必须要有冰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