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道奇珍佳肴,被数名端庄清秀的侍女端了上来。
应东流叼着金银华纹筷,拿着白玉瓷勺,在琉璃食盏中随意地翻弄着菜肴。偌大的金丝楠桌上就坐着应东流与应老州牧两人。
应老州牧坐在紫檀雕寿莲纹宝座上,眯着眼说到:“吃饱了就下桌吧,不用等你爹,传信上虽说他今日午时能归,但不一定赶得上这顿饭。”
应东流猛地从黄花梨椅上起身,说到:“爷,记得别给他留饭。”说罢,便转身离去。
应老州牧苦笑一声:“越来越没规矩。”
应府后庭,一众仆役已开始清理院落。陆怜生主动拿了把扫帚,与众人一同清扫。应府是陆怜生迄今为止见过的真正运营商的大宅。
进府时气派的广亮大门,便象征着应老州牧的地位,门上足有半个人般大的“应府”二字,由金漆所刷。进门后第一道如意院的南面,有一排朝北的倒座房,府中宾客或书塾便住其中,末处还为府中仆役建了一处息身房。再向前是一道垂花门,过了门便是正院,正房与东西厢房便在其中,但这只是应府的冰山一角,确切地说是应长温从商前的应府。
一丝迷蒙仙气漫至后庭,后庭之后,别有洞天。九星楼阁,玲珑玉亭,古秀别院,还有一方碧绿瑶池,池上千片莲叶无穷碧,万朵荷花别样红。
不知不觉间陆怜生已走入那片仙气,沉浸在这壮观美景之中。
“喂,本少爷问你这应府好吗?”
见应东流忽而出现在自己身边,陆怜生才回过神来,向其鞠了一躬,然后道:“应府建设高贵华立,琼楼玉宇是在下从未曾见过的,怕是上京首富也不过如此。应少爷这般发问,在下一时词穷,不知用何种妙语来夸赞应府之壮观奢华。”
“好个鬼,你可知造了这破地方,本少爷会失去什么吗?读书到屁眼去了,不知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还有你这人说话怎么也一直板着,本少爷实在看着不自在。”
这番话倒是令陆怜生有些茫然无措,他实在不知自己言语有何处会令人不自在,只是说到:“应少爷将在下接至府中安顿,在下不胜感激。府中杂事在下都愿无偿帮忙,另外见应少爷也是修行者,在下愿把这本《源辉实用篇》赠予你。此书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所着,想来应该会对你大有裨益。”
应东流见陆怜生从怀中将书掏出,不禁满脸鄙夷,道:“你不知本少爷从小便不爱看书。这等无用之物,还是留给无用之人吧。”
下一刻,应东流神色一变,道:“你也修行?”
陆怜生点点头,说到:“只是在下如今的修行路颇为坎坷。”
“本少爷出门身边都会跟着个老奴仆,就是那个叫老马的,只不过糟老头子太无趣,年纪差在那儿,实在难有什么投机的话题。本少爷看你顺眼,现在打算收你做小奴仆,过几日与本少爷一起赴京,当本少爷的陪读。”应东流说到。
陆怜生却立刻打断了应东流的话,说到:“我不为奴,就像我不是乞丐。”
陆怜生眼神坚定地看着应东流,惹的应东流噗嗤一笑。
“本少爷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有意思的人,往日那些见了本少爷便使劲奉承的,本少爷向来是见一个喷一个,似你这般违背本少爷意愿的,本少爷还真不知从何喷起。那便只做陪读如何,一路上,吃穿用度,本少爷都会为你负责。”
整个长宁,乃至整个江州,没有什么是能忤逆应东流意愿的,因为他有应长温的钱,身后还有州牧的权。这是他第一次靠嘴与人商量。
与应东流同行上京,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安排,莫非时来运转了。
陆怜生眉目间喜色外露,道:“那在下便在此谢过应少爷了,不过你为我所花开销,来日在下必会如数奉还。就像在客来赌馆,钱可以赊,但一定要还。”
“随你,你想还就还,只要你还得起就行。”
一顶楠木轿停在应府门口,府中仆役纷纷出府迎接,那楠木轿顶盖正中冠以镶珠灿金,盖檐垂明紫色飘云绸缎,左右开窗,冬装琉璃,夏罩青纱。
应长温自轿中走出,这些年虽四处奔走经商,却并未把他那便便大腹减下。不过人到中年,终日又是锦衣玉食,发福也是很正常的。宏国的商贾,不少便是这般圆润的样子,百姓们常常戏称这是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