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樊老夫人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甄婉不温不火道:“樊老夫人此言差矣,甄婉虽然是八抬大轿,三媒六聘,进的樊家大门,但婚礼未成,族谱未上,还不敢自称樊家妇。”
看到她目露凶光,甄婉反而笑了。
“新妇,都需要到家中祠堂,告祭先人,可老夫人不准甄婉踏足一步,也不准甄婉称您为婆母。甄婉既无樊家妇之名,又无樊家妇之实,何言克死公爹,夫婿呢?”
原本的甄婉,十五岁及笄后进门,那时虽然年龄小,但容貌也是万中挑一,不然樊家也没道理,迎娶家族势力不如自己的抚军主簿之女。
三年过去,甄婉却瘦得一把骨头,面色也浮白,毫无韶华女儿的朝气。
原因麽,自然跟这老妪有关。
可怜原本的甄婉,一片怜爱之心,觉得公爹亡夫婿去,怕老夫人一个人撑不下来,才拒绝父兄接回,执意留下。
这老妪,骤然丧夫丧子,却又拿魏峥毫无办法,便把一腔怒气,都撒在了甄婉头上。
生活上苛待也就罢了,还日日要对甄婉咒骂,把花朵一样的女孩,生生弄得人不像人。
直到被逼着自缢,原主才幡然醒悟错得太离谱。
原本这些恩恩怨怨,也都随着甄婉的离去,结束了。
可没想到,这个老妪,不去找魏峥报仇,竟然还把恶果算到一个跟此事毫无干系,无故枉死的小女子头上。
甄婉轻轻转动消瘦的手腕,看到上面显出绳子的勒痕,才想通魏峥那意味不明的一笑。
她摸了摸脖子两侧。
即便看不到,也明白,该是露了痕迹。
那樊老夫人,见她摸那道淤痕,目光就是一闪。
至此,甄婉终于全明白过来。
“樊老夫人好算计,知道那官员在府外等着抓你邀功请赏,你便故意放我出去。是想着,甄婉此去,若不甘受辱,要么出手杀魏峥,激怒魏峥被反杀,两人皆身败名裂。”
樊老夫人目光一厉,提剑上前。
“不娴不慧,看来你往日的乖顺,都是做给我看的,如今另攀了高枝,便牙尖嘴利起来了。”
甄婉嗤笑,“樊家秉承皇恩,暗中却做谋逆丑事,樊老夫人不自省相夫教子之过,倒有嘴说别人不忠不孝。”
她倒不是真想跟这人叫板,只是谁叫她要夺走这人气运呢。
没错,上一世,父母严令禁止她使用此术,只想她平安顺遂一生。
可这终讲究个因果。
原主被迫害三年,怨气还未消,人都死了,还被诘问,可怜已无处可申冤。
要是她不替原主讨个公道,只怕这身体也不会答应她。
此时天光放亮,昨日还硝烟弥漫的城池,现在都在庆幸战争过去。
只她们这,剑拔弩张的要拼命。
可惜了……甄婉轻叹……
这个人气数已尽,她也夺不走多少好的气运。
但聊胜于无,也算告慰冤死的甄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