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桥上。
娄邺还是包间里那身马甲白色衬衫,背后黑云静谧,不见星点。
他静立在天地的切割线里岿然不动,任凭风吹动他熨帖的白色衣袖,如人间皎月,一尘不染。
姜予薏从河边宽大的台阶上去,抱胸的双手改成插兜,走到他面前。
桥联通大道与后边餐厅,很少有车路过。
娄邺的车就停在他身后,车上没有司机,于助也不在,他一个人。
娄邺把衣服抛给她。
姜予薏冷不防接住。
她今天这身确实美丽冻人,一点不保暖。
娄邺手里捏着一支烟,随意咬唇里,“借个火。”
原来他在这儿是出来抽烟没火,看到了她有火。
姜予薏用臂弯勾住他的衣服,指尖冰凉亦有些迟钝,从包里掏出像口红一样的白色金属条打火机。
娄邺低头,一起拢火点燃香烟。
姜予薏收好打火机,面向河水。
娄邺吐出薄薄的烟雾,问,“打算离职了?”
她很少这么任性,今天把局搅了,公司肯定会找她麻烦。
姜予薏,“没有。”
娄邺倒有些小看她了,当众给领导难堪。
姜予薏说,“谢谢你刚刚愿意配合我。”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份责任?”
“......”姜予薏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快要吹面瘫了,在娄邺面前显得笨拙,“没有,今晚的事,我个人承担。”
“没想好怎么应付,不计后果冲动。”
有点教育的成分,姜予薏开始有点悲观了,“如果不在昀起,临都没公司用我,也可以去外地,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反正都是一个人。
她在母亲失踪前,很依赖这个地方,只想在临都好好发展。
离不开父母的陪伴,离不开朋友的唠叨,她很爱这个地方。
想在这个地方谈一场恋爱,结婚,像父母那样恩爱。
可临都什么时候成了她羁绊的家乡,随时带上行囊可留可走,而她的行囊里只有朋友的叮嘱。
从前的大堆理想,如今只剩下两件事需要做。
找回她家余教授。
活下去。
一天等不回她家余教授,她就继续找,总会有消息。
想着想着,姜予薏竟有些近乡情怯了。
娄邺指尖夹着香烟许久没动。
他说,“倒是想得挺开。”
姜予薏点头笑。
黎昭没走,遥遥望着桥上的二人。娄邺问,“没谈好?”
“嗯?”姜予薏没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黎昭还站在原地面朝他们。
姜予薏都忘了娄邺知道她的过去,简单带过,“没什么可谈的。”
娄邺这么无聊,还想八卦她的事。
思及此,姜予薏脑子一转,不免心生好奇,问,“娄总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姜予薏维持住自己被冻得傻兮兮的脸。
她那点心思早已被娄邺看穿。
娄邺视线从黎昭身上移进夜色里,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把烟灭了走近她些。
路灯下,他高大的身影斜斜落在她身上,目光沉沦,好听的嗓音不紧不慢回答道:“有。”
娄邺似黑羽的眼睫下压盯着她,姜予薏先是不可置信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呆滞的笑意逐渐展开。
还真有点像邢翊说的像只兔子。
不过,是只傻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