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以想象的是,朝廷命官被杀,没有激起朝堂的一点水花。
就好似一颗小石子丢进了汪洋大海,没有人在意,也无人问津。”
顾念安问:“难道都没人去查证吗?”
顾雪嗤笑一声,“查自然是查了,雇佣夜不寐的就是那个声称被良远逼良为娼的女子。”
“然后呢?”
“问斩,结案。”
说完,顾雪满目荒凉,或许是在心里哀悼自己的好友。
“如此看来,怕是您的好友无意中得罪了谁,所以才被杀害,草草结案。”顾念安说。
“确实,我后来去查过,那女子确实是被逼良为娼,连办事的人都是良远身边的人,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一丝疑点,可谓是天衣无缝。”
“谁说没有疑点?那女子知道夜不寐这个组织,还知道如何雇佣,不就是疑点?”
顾雪惊诧的望向她,想不到顾念安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我就是跟着这条线查过去的,我后来查到,那女子是在一个嫖客嘴里得知夜不寐的,也是那个嫖客介绍了她给夜不寐。”
“然后我又跟着这个嫖客半月,发现他和韦均走得很近。
这个韦均曾经因为强抢良家妇女,致使对方投湖自尽,那女子的丈夫气不过,就把韦均告了。
后来,韦均被良远治了罪,打断了一条腿,所以他才设下此计杀害了良远。”
顾念安觉得韦均这个名字很熟,她好似在哪里听过,就问顾雪这个韦均到底是何方神圣。
“韦均是工部侍郎郑郢的侄女婿,按理说郑郢没必要帮韦均按下这件事情,毕竟闹起来,他也跑不掉。
郑郢不至于为个外人,丢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顾雪冷笑着说:“只不过因为良远曾经参过宁王褚卫舟的舅舅一本。
说他贪墨赈灾款,在白米里掺了沙石,导致青州百姓无粮可食,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不过这本折子还没进京就被销毁了,劫物之人还是夜不寐,郑郢肯帮韦均瞒下来。
一是为了讨好宁王褚卫舟的舅舅,二是他知道夜不寐背后的人是谁。“
顾念安觉得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今日果然没来错,只有江湖中人才会知道江湖中事。
夜不寐果真的是褚卫舟的手笔!
顾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青州赈灾,是宁王褚卫舟替他舅舅求的差事。”
顾念安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欣喜,追问道:
“所以,夜不寐是宁王的?那小姑姑,这件事你告诉过父亲吗?”
“我没有实际的把握,但,我猜得八九分,这夜不寐与宁王褚卫舟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同你父亲说,我不想良远背着骂名而冤死,但也不想哥哥身陷危险之中。”
顾雪眯起了眼睛,怔怔的望着茶杯里氤氲上升的水雾,缓声道:
“宁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毒得多!”
顾念安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皮肉中也不知疼痛,她眉头微蹙,问道:
“小姑姑知道父亲的志向吗?”
“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顾雪笑道,突然又想到顾念安在外十年,没有念过书,可能不理解这句诗的意思,又赶紧给她解释。
“你父亲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明君治天下,路无冻死骨!”
“那小姑姑觉得宁王会是明君吗?如果他不是,那父亲必定会成为宁王的对立,若他登上了皇位,会放过我们顾家吗?
那时候,天底下会有多少个钱良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