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别人口中的女将军，在他眼前，总是这么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林莫心里也觉得骄傲，赞道，”好，谁都没有你好。“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这句话有些歧义。

赵白薇因着这几日总是神经紧绷，陡然听到心上人如此夸赞自己，所有伪装的坚强全部崩塌，她难以自制地投入到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她总是喜欢撒娇地赖在他怀里，只是后来被他严厉制止几次之后，她才再未有过这样小女儿的情态。

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情感失控，如归巢的乳燕，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而这一刹那，林莫的鼻尖突然闯进一股桃花的清香，熟悉而又陌生，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小时候，初遇的时候，她总是小女儿情态喜欢偎入他怀里，那时候她真是个小孩子，而他却特别不喜欢那样的亲密，曾经喝止过几次，再后来她在他跟前，变收敛了不少，至少再没有投入他的怀抱。

而现在，她的身体，完全不似从前了，她的气息也有些变化……不管他的脑子怎么思考，他的心，在这同一时刻，很诚实地不由自主地乱跳，如小鹿乱撞，这陌生的体验，让他一贯冷清的气息突然间急促了。

他有些惶然，有些慌乱，想推开依偎在怀里的少女，手伸出去的刹那，却又那么舍不得。他放佛听到了宿命的声音，他伸出去的手跟着宿命的脚步，改变了方向，而是温柔抚过她的青丝，从心里溢出了一身叹息，聪慧的他，在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情感，他又喜欢又讶异，怎么会是她。可是感受着她的体温，鼻尖是她的气息，又如何不会是她。

是她，是她，这样的认知，是她真好。

赵白薇在投入他怀里的刹那，脑子就轰地一声爆炸了，他还是原来的他，她的头却已经到了他的肩膀，她的鼻尖是他清淡的气息，那么熟悉，让她沉湎。

她的心为他而跳动，其实只是短暂的接触，于两人而言，却感觉时间在此刻已经停止。

只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的训诫，又没听到他的动静，心中忐忑，极不情愿地逼着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嘴上还道歉道，“师父，对不起，我又像小时候那样了。”

他的怀里突然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这种感觉可真坏透了，他的眉头不由轻轻拧在一起，脸色也有些不好，她偷偷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悲叹道，果然师父生气了，他定是看我长大了，不好意思像小时候那样斥责我，推开我。

赵白薇脑子急转，赶紧道歉道，”师父，对不起，刚才是我孟浪了，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林莫听她道歉，心中一酸，竟情不自禁地搂过她，俯下头，温柔地擒住她的唇。

赵白薇傻住了，心砰砰直跳，眼睛睁得比桂圆还大，脑子里都是浆糊，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一定是梦里，这样的梦境，她做了不知多少次，只有这一次这么真切，师父的嘴唇真是柔软。

林莫见她僵硬，离开了她的唇，微微抬起脸庞，看着脸红如煮熟的虾子般的赵白薇，他的眼睛闪着细碎的月光，离她这么近，近到可以清楚地看到瞳仁里倒映的自己。

他的声音清冷，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在他嘴唇离开的瞬间，赵白薇就不高兴了，一听他这么说，赶紧主动把嘴唇贴上去，贴上林莫柔软的唇，连话都来不及说，生怕梦醒了。

赵白薇心中万分陶醉，一个劲地吼道，喜欢，喜欢，喜欢。就算是梦，也要长一点，不然太亏了。

林莫眼中有深情的笑意，嘴唇被堵上，自然说不出话来。接吻这种事情，大概是无师自通的。赵白薇这一次闭上了双眼，林莫也闭上了双眼，轻柔地慢慢地把这个吻加深，两人一同沉醉在这一片旖旎月色中。

直到氧气费尽，林莫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两人的唇，他一贯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红色，赵白薇的嘴唇鲜艳欲滴，像吸饱了阳光露水的花朵，她喃喃道，“这个梦真好。”

林莫闻言，忍不住笑了，拉过她的小手，强调道，“薇儿，这不是梦。”说着，要她来掐他。

赵白薇连忙缩手，她可不忍心掐他。傻傻地看着他，心中不敢置信地道，这不是梦，不是梦。

这真是太好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林莫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摸摸她的头，心中却在想，原来接吻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看着身旁的她，又忍不住要吻她。

他这么想着，居然又这么做了。这一次，不再像第一次那么温柔和煦，这一次有一点点的霸道，舌头灵活地绕着她的舌头在跳舞，让赵白薇稍稍恢复的那一点点理智，又瞬间消失殆尽。

不过，这个吻才持续了一会，林莫就离开她的唇，看着她的眼睛，调皮道，“薇儿，这是梦吗？在你梦里的我，是这样的吗？”

赵白薇羞红了脸，声音软绵绵，身体也软绵绵，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满足地道，“嗯，不是梦。”

林莫的心里也是特别安心，现在回想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在顾忌什么。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她，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两人蜜里调油，在美丽的月色下互诉衷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手拉手一起回了军帐。

赵白薇舍不得他走，这才又想起一件旁的事情，便问道，”师父，那怎么处置微王。“

林莫一早就听到赵白薇与月的对话，知道她的心意，便道，”放他回去吧。“

她的心一暖，师父总是时刻为自己造想，她笑眯眯道，“一切都听师父的。”

林莫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点点不舒服，好像，这小徒弟跟微王的情谊非同一般。

爱情的烦恼，任何人无法摆脱，包括聪慧的林莫，竟也陷入这种烦恼。

他自嘲地笑了笑，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突然道，“还叫我师父吗？”

赵白薇一楞，傻问道，“不叫师父，叫什么？”

林莫故意冷了脸色，道，“你说呢？薇儿。”

赵白薇福至心灵，连忙红着脸道，“阿莫。”

又道，“这个，别人问起怎么说？”心中想若是不叫师父，那被别人看出端倪，若是师父被人指责，那该如何是好。

林莫知道她的心意，淡定道，“不用管别人，我喜欢听你唤我阿莫。”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情话真是一晚都说不完，幸好林莫劝她早一点安歇，林莫才脱身离开了她的军帐。

这一夜，很多人没有安睡。赵白薇是兴奋得睡不着，脑海里老是他们拥吻的场景，让她沉醉，一遍又一遍陷在这种回忆里，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莫却是一夜未睡，他想了许多，想起很多小时候赵白薇的事情，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记忆里，她是那么清晰，那么生动，他也想了很多战争的事情，想微王这个人，想微王和赵白薇的纠缠。。。。他在心中细细地筹划着，直到天色已经发白，才惊醒一个夜晚又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赵白薇让影去把凌奕辰带过来。虽然她昨晚没有睡好，但是因为太过欢喜，未见半分困倦，倒是神采奕奕。

凌奕辰打量她几分，便含酸说道，“林莫回来了，你是放我走，是吧。”

赵白薇点点头，又示意影把解药给他，很正式道，“这段日子委屈微王了，实在是形势所逼，还望微王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凌奕辰直勾勾地看着她，道，“薇薇，你何必这样说，难道你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是……”

她含笑打断他，冷淡道，“我与微王虽是旧时，但是今非昔比，还望以后微王莫再提从前。”

闻言，凌奕辰心中极不是滋味，看着眼前的女子，容貌越发明媚，依稀还是以前那个赵白薇，可又很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被他玩弄在故障的女子，不再是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对他心软的女子。

他再如何想勾起她的旧情，她也无动于衷。难道就是因为这一次，他伤害了林莫，林莫就如此重要？

他心中十分嫉恨，用了十分力气才忍住，换了一副面孔，深情款款道，“不论你怎么说，在我心中，你还是我自小认识的朋友，无人能代替。”

这些话，他说了很多次。这一次，赵白薇不再当真。

她笑着听他说完，吩咐影，“影，你送微王回去。”

冷漠如斯，丝毫不为所动。

凌奕辰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道，“林莫就这么好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与他最大的不同，他不需要努力就拥有一切，会有人把最好的捧在他面前。而我呢？我想要的，必须费尽心思，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甚至不择手段，可也许还得不到。而且更可笑的是，我想要的竟是他不屑一顾的。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平，但是，至少现在，我有能力与他一争，他敢不敢争？我为什么要看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切，他到底有什么。”

正要扬长而去的赵白薇，顿住了脚步，缓缓回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微王，没有人逼你如此选择，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所要付出什么，就不要怪老天，怪任何人。”

这话直击凌奕辰的心，她不理解他，她也不在乎他，她根本不会站在这一边，她根本不懂自己到底遭受过什么待遇……

他恨恨地看着她，想吞噬她，想一把攥过她，问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

若不是自己对她有意，这一次，自己怎么会中了她的奸计，被她生擒到此，又怎么会受如此屈辱。他又如何面对自己的民众。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曾多次欺骗赵白薇，多次至她于险境而不顾。

他颤抖地指着她，森然道，“你，你——”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白薇不再看他，心里知道他早已经堕入自己的抹账，任何人劝他都没有用，却依旧忍不住道，“微王，若是要说众生平等，那在战争中如蝼蚁的老百姓，他们的平等在哪里，你可有想过他们？”

她终是回头看向他，一语中的道，“我们本无意再掀起战争，若是你可息事宁人，那是天下之幸。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心里叹息一声，走了。他们终是陌路。

凌奕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响起一个魔鬼般的声音，“薇薇，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的。”

他从未想过，是他自己一步步把她，推得越来越远，远到他再也无法触摸。

人，总是无法冲破自己的心魔，无法看清楚自己。他所追求的，一直以来，都不是她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