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居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摔打声,昭华殿下正在大发雷霆,地上一片狼藉。
几件精美的青花瓷杯盏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即便如此,宋翎还是不解气。
卫礼及侍女们跪了下来,高声齐呼:“殿下息怒!”
宋翎一脚踢倒了屋内的梨花木凳,气得粉颊涨红,累得气喘吁吁。
他怒气冲冲道:“都想欺负本殿下?嗯?连一个小小的余杭刺史也敢插手我的事,骑在我头上撒野,跟我要人,还有完没完了!”
卫礼大气不敢喘,头低低的。
他深知殿下这几日心中有气,正无处发泄,刚才周刺史话里话外都是责怪自家的白菜被别人糟蹋了,想要让周清弈另娶他人,殿下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宋翎双手撑在书桌上,缓了口气后似是有点委屈,他眼里蒙上雾气,漾出水光,不甘心道:“他周清弈是不情不愿的跟了我,但我有哪一点委屈他了吗?”
他望过来,问底下跪着的卫礼道:“卫礼,你说,本殿下平日里待周清弈如何,待周家如何?”
卫礼这才敢抬头,出声劝慰:“殿下待周家,待周校书郎都是极好的。殿下身体尊贵,切莫与旁人一般见识,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他这说的可都是实话。
周刺史入狱的时候,殿下为了给他翻案和洗白冤情,不知动用了多少人脉,被多少王公贵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宁清殿下虽然也对周清弈有意思,但他就不会为了周清弈做到这个份上。
只有昭华殿下会这样。
因为他够狠,够果决,够护短。
即使那封信是在死士的肚子里剖出来的,他也能毫不胆怯地看着,甚至面不改色。
生活中,殿下虽然不会亲力亲为的照顾周清弈,但在他的衣食住行上却是严肃的交代过下人们:
周校书郎在昭华府中的吃穿用度,一切依照最高的规制去置办,待他就如待自己一样。
府里的下人们跟了昭华殿下那么久,个个都是人精,惯会看人下菜碟的。
可是殿下明显偏心周校书郎,他们都能看出来,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轻视。
京城和余杭两地口味不同,京城偏爱咸口,周清弈是江南子弟,一向偏好清淡饮食。
因着这个,在他没有入府前,殿下特地还去花重金招了几个京城中最有名的、专做江南菜系的大厨来府中掌勺。
若是两人在府里一同用膳,食桌上必是京城、江南两种菜系各占一半,让他不必刻意迁就改变口味。
周清弈喜江南的梨花白,殿下就命人囤了半个酒窖;喜书画,殿下就重金搜罗各种孤本和名画拐着弯的相赠;喜莲花,殿下就让人在府内东边的水池清理出来,撒上种子,等到了夏天便可以看到满池荷花……
诸如此类小事,数不胜数,殿下只是不喜欢说出来邀功罢了。
谁能想到,人前荒唐得没心没肺,不可一世的昭华殿下,私底下对人却是那样的贴心妥帖,事事周到。
卫礼知道,殿下嘴上说着无心情爱,只当周清弈是个玩物,可他对那人的好都在细枝末节处,就如绵绵春雨,润物无声。
唉,主子不高兴,他也揪心呀!
宋翎大声愤懑道:“本殿下就是对周清弈这个白眼狼太好了,以至于他敢对我这么放肆。好笑,周家说要我放过他,成全他和那个什么竹马婚约,简直是白日做梦!我宁可赐死他,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殿下。”卫礼好言相劝:“属下这些天瞧着,周校书郎也是对您有心的,所以殿下莫要说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