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少年皱眉,“不曾。原本我们只是路过,并没打算进那条巷子,是允武闻到血腥味儿才过去查看的。允武,你去时可有见到旁人?”
那叫允武的侍从面无表情地回道,“空无一人。”
华服少年冲苏惟生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
苏惟生难掩失望,却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枉然,便再次拱手道,“还望公子告知尊姓大名,小子日后必当报答。”
华服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一声,“不必。”便带着允武走了。
梨子已经将房间收拾出来,苏正全与他合力将苏正德抬到床上安置好,这才问起刚打了一盆水端进来的苏惟生,
“你爹近来可得罪过什么人?若无深仇大恨,怎会下此毒手?”
苏惟生拧干帕子,避开苏正德脸上的伤处,一点一点擦拭着血污,闻言苦笑道,“我爹的性子二叔您又不是不了解,他哪里会得罪人?若说结仇,也只有……”
苏正德性子平和,鲜少与人争执,就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哑忍。这次出了事,苏惟生首先怀疑的就是大房。
虽然这阵子苏老头与大房对自家算得上和颜悦色,偶尔还会送些吃食过来,他却从来不信那些人会突然良心发现转了性子。
可这只是他的直觉,证据呢?再说苏正宗一直在家养伤,这些日子出入镇上的只有一个苏惟智。
他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如何能将正值壮年的苏正德伤成这样?若真是他,恐只有买凶一途了。
苏惟生怀疑大房,苏正全也联想到了两房的恩怨,可又有些不敢相信,“对外人凶狠些倒也罢了,同胞兄弟,不至于如此狠毒吧?”
“我不知道,”苏惟生道,“只有等爹醒来,才能知晓行凶者是何人。”
程管家此时插话道,“全二爷,堂少爷,清和镇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看要不要报官?临行前老爷特地让我带了大爷的帖子。”
二人对视一眼,苏惟生先开口,“不必,我自有打算。”
这几日在宋夫子的书房他也偷偷翻过两本刑律。
大魏律法有云:“斗殴、围殴致人伤残者,笞六十,罚赎金若干。”
六十大板,罚点银钱,就能抵消他父亲的断腿之仇、碎骨之痛了?血债是要血偿的,不将行凶之人千刀万剐,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苏正全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苏惟生清洗完苏正德的脸部和颈部,接着擦拭手掌时,却发现他左手拳头紧握,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定睛细看之下却猛地瞳孔一缩,“这是什么?”
苏正全与程管家迎面一看,苏正德黑厚的拳头中赫然露出一角深灰色布料,难道是从歹徒身上扯下来的?
这是一小块细棉布,并无任何花式纹样,看色泽还很新。这等成色的细棉布一尺也要三四十文钱,平民百姓寻常是不会买的,如清水村的村民,做衣服便大多用的麻布。
什么样的人会穿新衣出门行凶?只有不那么缺银钱的人!可是……
“二叔,程管家,你们可知这种棉布哪家绸缎庄有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