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苏惟生正在上课,二丫就满脸惊慌地找了过来,
“长生!爹出事了!”
头一日傍晚便有镇上回春堂的伙计找到家里,让苏正德过去商量收药之事。
苏正德今日去完县城便让周氏母女先回来,独自一人去了镇上。不想过了午时还未归家,周氏眼皮直跳,便打发二丫去镇上找。
寻到那家药铺,伙计却说人早就走了。
二丫只好满镇子打听,却听说有人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壮年男子,跟她形容的那个衣着有些像,已经送去了附近的小医馆。
二丫心里发慌,又急忙赶去了那家医馆。
那男子正是苏正德。
周氏听到消息就撅了过去,大丫也是六神无主,还是二丫想着弟弟聪明,才找来了宋家。
“你去族长爷爷家借牛车!”苏惟生当机立断,吩咐完二丫就先回了家,掐着周氏的人中把人弄醒,急匆匆翻出家里所有的银钱,才扶着周氏往外头走。
二丫已经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赶着牛车的程管家和五老爷家的苏正全。
苏正全显然是刚从外头回来,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长生,我跟你们一道去,让你娘跟大丫二丫在家等消息吧!二丫不是说人已经救回来了吗?”
也是,人去得再多也无用,周氏母女又帮不上忙。
苏惟生原本想着万一医馆晚上不让留人,那就得把人挪回来,自己又没什么力气,这才带着一家人过去。
如今有了程管家和苏正全,自然是更好。
“爹……”一进门厅,看到躺在门板上的人,苏惟生双腿便是一软,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是苏正德吗?浑身血污,鼻青脸肿,鼻梁都塌了下去,四肢缠着厚厚的绷带,还隐隐渗出血迹来。
他是对这个便宜爹有些不满,不喜他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就惦记着那老头子,为人又太过憨懦,稍不留神就会被欺负。
可这个爹每日早出晚归赚银子供他念书,天色稍微暗一点都要去学堂接他,担心他走路不留神日日背着回家。桌上的鸡蛋和肉菜永远都只尝尝味道便不肯再碰,推说不爱吃。
谁会不爱吃肉啊?不过是想多留点给儿女罢了。
“爹……”苏惟生扑倒在门板边,情急之下竟将二丫说过的情况都全然忘了,想伸手亲自探一探鼻息,却抖着手半天没敢放上去。
这会儿医馆里还有几个病人,见状大为不忍,“孩子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是啊,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成这样……”
硬扯着大夫过来的苏正全一把将苏惟生搂在怀里,“没事了,长生,你爹还活着,只是还没醒!”
“大夫!大夫!我爹怎么样了?何时才能醒过来?”苏惟生忙挣扎着站起来拉住大夫的衣角。
“这……”那大夫看着还不及自己腰部的小童,目中满是同情,“他鼻梁断了,右手骨折,双腿都被打断,左手也伤得不轻,头部倒是没有伤。先前接骨时已经醒过一次,后来应该是痛晕过去的,晚些时候就能醒了。手上的伤倒还好说,只是这断了的双腿……”
苏正全忙道,“还能接好吗?”
大夫惋惜地摇头,“老夫医术有限,看这伤口……骨头都碎了大半,送来得太晚,日后怕是……”
苏惟生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用最好的药,我们有银子!”
大夫还是摇头,“用的药已经是店里最好的,眼下也只能不让伤口继续恶化,别的……老夫实在无能为力,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