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点点头,“我与杨建棠也打过几回交道,此人行事虽龌龊,却也不是随意得罪人的性子。有正良的面子在,想来他也不会故意与我这个老头子作对……”
说来这杨建棠也是可笑,分明是买了幼女回去糟蹋,却非要掩耳盗铃地拿他那傻儿子做筏子。这些年杨家少爷换庚帖的次数,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沉吟片刻后又道,“先找他说明情由,若能安安生生地要回庚帖,也不会影响大丫的名声。若是不能……再想别的法子。”
苏老爷点了头,陈村长便唤来自家大儿子,
“涛子,你跟正德置办些土产,再带上二十个青壮去杨家,看能不能把庚帖要回来。至于苏正宗……绑也要给我绑回村里!”
陈涛领了命就拉着苏正德下去找人了。
苏老爷这才回头看向苏老头一家,
“回去好好待着,镇上的人回来前不许出门!诊费呢?”
在后头胆战心惊等了半天的赵氏这才走出来,从钱袋里数出两百文钱,不情不愿地递给张大夫。
张大夫看她抠抠索索的样子,冷笑一声接过铜板,吩咐了大丫跟着去抓药,便提着药箱走了。
闹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晚饭时分,村民们也各自准备散去了。
这事儿眼下还完不了呢,虽与自家并无太大关系,但平静已久的村子里闹出这么一场风波,路上三三两两的也自有一番讨论。
苏老头今日丢尽了脸,又担心长子回来后自家还会面临更严重的处罚,也灰溜溜地回了房,连苏老爷都忘了招呼一声。
当然,谁都没想起来这场闹剧的起因只是两颗鸟蛋。
周氏跟两个女儿正围着苏惟生嘘寒问暖,后者眼尖,见苏老爷已行至院门口,忙小跑着追上去道了声谢。
他自不会在这时候再提分家的事——得先等镇上的消息。
苏老爷细细打量了苏惟生两眼,见他虽然面色苍白,脸上还有些肿,精神倒还好,板正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小长生,可愿送老夫一程?”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苏惟生自然无有不应,向周氏母女打了声招呼,便扶着苏老爷朝村东的苏家大宅走去。
一路上老爷子却沉默良久,苏惟生心下明白这是故意晾着自己,面上便配合地露出几分忐忑——五岁小儿刚算计完人,面对威严的长辈岂有不惧的道理?表现得太过无畏,只会让人心生戒备。
“这下知道怕了?”苏老爷嗤笑道,“小小年纪心计倒是不少,全村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早看出今日之事的不对劲,苏信虽偏心又混账,却鲜少对孙辈动手,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