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惟生在门后偷听时权衡利弊做出的打算。
若是整个二房都能分出去,自然是最好。目前他对这家人还算满意,一家子齐心协力,总能有个奔头,再不济也比在苏家处处受气好。
当然,倘若苏正德夫妻愚昧不堪,继续念着“父母在不分家”的规矩不肯离开,他也不会再管他们——不慈的亲长与尚未长成的儿女,总要选一个。
苏家这位族长素有贤名,对贫富悬殊看得不重,更不会坐视族人被欺辱,即便端肃了些,也算是个好人。
清水村民风淳朴,只要分家之后自家不作妖,面上功夫做得到位,村民也不会刻意为难。如此一来,再加上自己前世五十多年的阅历,何愁日子不好过?
况且就算分家不成,也要先解决大丫进杨家的事,这才是当务之急!
苏惟生并未躲闪,“长生不敢,”
说着偷偷看了苏老头一眼,迎上对方要吃人的目光,身子立刻抖了抖,神色中还露出一丝惧意。
看在旁人眼里,就是苏惟生对这位祖父的恐惧已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平日里还遭了些什么罪。
见着众人的反应,苏惟生才转头对苏老爷道,“长生的意思是,把我一个人分出去单过,长生……长生不想再拖累爹娘和姐姐们了!”
说到后头眼眶都红了,还带着哭腔。
“长生!”二房众人大惊,苏正德正色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就算真有拖累,那人也不是你……”
说罢垂下头,面上一片黯然,心中却沉思起来——分家?是啊,早就该分了!
苏老爷没理会他们,四下扫了一眼,眉头一挑,“哦?此话何意?”
六十多岁的人了,站了这半天自然腰酸背痛,可恨这苏信家的院子,连把椅子都没有!
苏惟生何等眼力,当即捏了捏二丫的手,朝里屋使了个眼色。二丫也是个机灵的,立刻跑回自家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苏老爷身后,扶着他缓缓坐下。
苏老爷自然没错过姐弟二人的小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算有几分眼色!
“说吧!”
苏惟生又小心翼翼地朝苏老头那边望了一眼,才开口道,
“族长爷爷,长生自幼体弱,这几年银钱没少花,却始终没个起色,若继续留在家里,少不得要让一家子操心。爹娘与姐姐也是因我之故,才会受到亲长责难,长年累月地干活,有时却连半碗稀粥都喝不上,身子都垮了……”
说到这里,苏惟生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
算计了一辈子,好容易熬成人上人,转眼却被老天爷扔到这个鬼地方,连顿饱饭都没有,年纪小辈分低,见谁都要跪!要知道,上辈子就是在庆隆帝跟前,他也没怎么跪过呀!
这也罢了,还要调教改造一家子软骨头,他老人家是真的很心酸、很想大哭一场好不好!
村民们顺着他的话看到瘦骨嶙峋的二房人,再想想大房的白胖精神,纷纷摇头叹息。
苏惟生接着愤然道,“如今为了我,大姐都要卖身了!长生宁愿一辈子不念书,宁愿独自一人出去饿死,也不能让大姐去当童养媳,稍有不慎便没了性命!更不能让爹娘为了我成日受人白眼!”
苏老爷这才想起进门时听到的话,脸色一正,“可将婚事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