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可外界对我的评价似乎和你说得不太一样。”林政华对他的嘲骂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成王败寇罢了,想我在那位子上坐了十几年,如今日落西山才有这一遭,也不亏。”
他话语平平,丝毫没有表现出对造成的爆炸事故感到悔改。
这下不光是陈默,连梁天也忍不住了,“成王败寇?那码头上消逝的上百人,就是你拿来博弈的工具吗?”
“有何不可?”林政华满不在乎地反问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向来要不拘小节。什么名声什么荣誉,都是谁成功谁来描写,历史是胜利者的史书,你们是泛泛之辈,不会懂这一点。再说了……”他瞧了眼陈默。
“二十多年前那场祸事源头不在我,是由你父亲造成,你应该去问他。要不是他生出异心想背叛我,我何必要剑走偏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能让他毁掉我的筹谋。”
爆炸事故是陈默最大的痛处,林政华的态度让他再也受不了。“什么顾全大局,说得好听,你就是为了维护你那可笑又可悲的自尊!”
陈默眼里的愤恨在此刻转为了厌恶:“我父亲当年根本没有背叛你的心思!哪怕你们合作的是那样天理不容的恶事,他也没想过要针对你半分。你们同乘一条船,他深知没有半途抽身的机会,甚至还想将码头及船运拱手相送,以求保全全家。是你!是你猜忌过重,才会下此狠手。倒行逆施,德薄而位尊,这句话形容你一点都不为过。”
“哦?是吗?”不知是否被陈默最后的话刺激到,林政华脸上终于浮现出凶狠,“如果不是你父亲教唆,陈家那个有勇无谋的蠢小子会说出那等话?倒行逆施?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那蠢货连这话什么意思都不懂,还能夸夸其谈对人炫耀!若不是你父亲在背后频繁提起,他怎么会脱口而出?”
林政华当真是非常在意这句,以至于过了二十多年还忘不掉!
“所以你就因为这句话要除掉陈家?甚至不惜拿全码头的人来陪葬?”梁天忍不住插言道。他又想起林政华引爆码头的手法,是那样的残忍,无情。
“那爆炸中牺牲的消防员和无辜民众,他们又何曾得罪过你?凭你的手段,你明明有瓦解陈家的其他办法,为何偏要选这么狠烈的一种?”
“狠烈?这是杀鸡儆猴!怪只能怪陈家的蠢小子在发现毒品第一时间,竟想着要去报警。如果不以此为戒,还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起反叛心思。你父亲说来也是可笑……”他指指陈默,“竟然想把家业托付给那么一个蠢货,如果不是这个蠢货四处张扬你父亲的私心,我还没想过要那么早除掉陈家。”
林政华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所有的错都是由于陈烙当初太过张狂导致。
“他没有!”陈默突然大声反驳,“他只是……他只是不太懂。”说完他扭过头,竟然没有继续争论。
“还真是兄弟情深,要我说他也是害你全家的罪魁祸首,你竟然一点都不埋怨?”陈默的退缩,反倒成了林政华进攻的理由,“我听说你为了寻找他的尸骨,才谋划了这么一场闹剧。实话说,你比陈烙要聪明许多,从前我就很欣赏你,可惜你父亲没选你做继承人,否则陈家不会有如此下场。”
他像个导师,开始教育起陈默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陈家凋零也是咎由自取。这世道从来是胜者为王,谁手上有权,谁才是说话的人。一件事的走向,是好是坏,都由我来定夺。好比我现在坐在这里,你们也不能拿我怎样。”
林政华又转向梁天,“梁家小子,你不是一心想抓捕我吗?可你连见我一面都是拿前程来搏,你查到全部真相又能如何?想让我受刑?恐怕我还没倒下去之前,你就要先落水。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可惜你不太识时务,也不懂适时收手。你父兄也身在高位,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个道理?”
他说得语重心长,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在灌输什么了不得的大道理,实则观点却令人无法苟同,话更是听着刺耳至极。
梁天透过他,看向那扇单面镜,他知道吴浩就在镜子后面,也听到了方才的对话。
这就是你们全力要维护的人吗?他真的很想问问吴浩,维护这种人到底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