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陈默交谈的十分钟已经过去,吴浩却迟迟没来阻拦,不知他是否也在沉思。
整个审讯室在林政华说完后,陷入一片寂静,他还以为梁天被他的说教打动,嘴角擎着得意的笑。
“你确定你的权力掌控得了一切吗?”原本闭口不言的陈默,忽然打破沉寂。“至少我没看到,你所谓的掌控都是用肮脏手段强行夺来,真心臣服你的,又有几人?”
林政华的笑僵在嘴边。“小子,你口气很大啊,从方才起就出言不逊。”他语气和善,表情看上去没生气,但拇指搓动的频率变得缓慢。
梁天也有这种不经意的习惯,他看出来了,林政华现在是非常恼怒。
“你想发火?”陈默继续反问,“愤怒的想让人马上杀了我,还是在后悔二十年前没能斩草除根?”
他话不留情面,“从前你没能杀我,不是你心软放过我,是你无能!你根本掌控不住所有的事,你要是有能耐就不会选择贩毒制毒这条路。有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声明,"倒行逆施,德薄而位尊"这句话压根不是我父亲所说,而是我们兄弟十来岁时的戏言,是劝诫陈烙的话。
“你心虚非要带入自身,还迁怒于他人,岂不正验证了这句话。无才无德却做上高位,没有能力却妄想只手遮天,你连十岁孩童的品性都不如,还想要教育我们?收起你那肮脏的理念,我听到都觉得侮辱了耳朵!”
林政华本就因为那句话耿耿于怀,被陈默一阵痛批,这时他连手指都停止搓动。
他收起笑容,噬人的目光死死看向陈默,“你,很好!很了不得。”他眼里暴露出杀意。
“林政华你还想兴风作浪吗?你以为我会让你出这个门?”梁天适时地打断他,“你的羽翼已被全数修剪,他们自身难保谁又会为你出头?你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受整个体系的间接保护,不是你有能耐让我动不了你。站的高是很好,有权也很好,但登高易跌重,也容易看不清脚下路,你自负狭隘,被眼前权力迷昏头脑。陈烙这句话,即便不是形容你,也很贴切。”
梁天说着,朝他推去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倒行逆施,德薄而位尊,几个大字。
“林政华,这句话你该谨记在心。林家祖辈流传的好名声,可别因为你而毁掉才好。”
他本意是攻心劝诫,可林政华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神经,又或者被小辈教育令他感觉羞耻,竟一把抓起面前的纸,狠狠甩到梁天脸上。
“我去他吗的林家,你少跟我提那些人,什么狗屁名声!散尽家财,就为了那一两句虚言。”他异常愤怒,如同受到折辱的猛虎,瞬间炸开。
梁天和陈默被他这突如其来地盛怒镇住,一时间忘记反应。
在梁天还处于诧异状态时,陈默已微皱起眉头,不消片刻,他又松开。“呵,呵呵,原来如此啊!”他的笑声引得梁天侧目,更使林政华陷入越加狂躁的愤怒。
“你笑什么,你想到什么?”他的脸黑得更加厉害。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像陈烙那句类似的话,还是在你青年时期?”
“你,什么意思?”林政华此刻的表情不能用愤怒来形容,全然扭曲。“给我闭嘴,谁允许你说的,谁允许你去窥探的!”他拍着桌子,手指陈默的鼻子,大声斥责。
陈默施施然露出一抹微笑:“你以为藏的够深别人就看不出来吗?”
“你……”林政华颤抖着缩回手指,慢慢握成一个拳。
这陈默的联想能力实在骇人,从前他就忌惮过,现在仅凭两句话便能窥探出他内心最黑暗,最不能容忍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