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了墓园,梦见顾均庭妈妈的墓碑,她手里握着一束黄色的小雏菊,俯身放在祭台上,不等站起,眼前一黑,她被人打晕劫走。
那一天一夜,是她一生都忘不了的黑和暗。
直到他出现。
像是冲破云层的光,折射进了万丈深渊,将她从泥潭里拖出。
他的手很暖,给她解手腕上的绳子的时候,他的手指滑过她冰凉的皮肤,一下子就暖进了她的心里。
后来,他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小房间。
再后来,他将她抱在怀里,搂住她发抖的肩膀,拢紧了她的外套,笑说:“锁骨很漂亮。”
他的声音也是暖的,在隆冬的凌晨,像是春日里的暖风。
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他的模样,昏暗的环境里,他戴着口罩,套着卫衣的兜帽,只有在爆炸响起时,漫天火光里,一闪而过的,她看见了他的眼睛。
幽深,沉邃。
像他,又不像他。
但很奇怪,介于像与不像之间时,盛棠笃定,是他。
而后,她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再也没有出现。
许多次,她再梦到他时,都在问他一句话,“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梦里从来没有回答。
可她仍然坚持着在梦里一遍一遍的问。
······
顾均庭回到枫景园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婉姨还在楼下的客厅等他。
他没觉得意外,接过婉姨递给他的热水,喝完了叮嘱婉姨早点儿休息,便要上楼。
婉姨拉住他问,“是她吗?”
“嗯,”顾均庭点头,笑看着婉姨,“您喜欢吗?”
“喜欢。”婉姨的眼睛亮起来,“比我想象中更喜欢。”
“漂亮,乖巧,善良,你妈妈一定也喜欢。”婉姨不遗余力的夸奖,“阿振,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然,先结婚吧?其他的事……”
顾均庭笑了笑,没说话。
婉姨拍了拍他的胳膊,“阿振,相较于其他的一切,你妈妈最希望能看到你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顾均庭依然笑着,“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婉姨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均庭压下眼里的冷,“婉姨,最近别出门。”
婉姨怔了下,问道,“提瓦城来人了?”
“嗯,”顾均庭点头,“柳叔来了。”
婉姨听到这句,脸色变了变,随后她十分严肃认真的对顾均庭说,“阿振,如果我被带回提瓦城,你记住,不要因为我这半截入土的人,妥协任何事。”
“不然……”
“别瞎想,”顾均庭推着婉姨回房,“您就安心在这儿养老,活久一点儿。”
顿了顿,唇角勾起,“看着我结婚。”
“真的?”婉姨顿时情绪高涨起来,急切追问,“什么时候?”
顾均庭只是笑,婉姨急了,又开始唠叨。
“要不先订婚?不行不行,直接结婚吧,我等不及一样一样来,婚礼办的隆重些,聘礼要准备的,放心,有婉姨。”
“对了,你求婚了吗?要先求婚的,小姑娘喜欢浪漫的,你多花点儿心思,不要整天拿着白先生教你的那一套,命令这个,强迫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