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外人毫无不相干。”
“外人?现在你才是外人。”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为什么他会什么都记不起来?!”
“以前的人生他不想要了。以前的人他也不想再记得了。就是这么简单。”
苏星河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在他选择忘记以前,我们已经什么都说过了,也什么都做过了。嗯——我想想,大概是你们分开的第九十一天,正好是我的生辰,他把自己当成最好的一件礼物,送给了我。”
苏星河咬了咬牙,他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兰重火,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那就太好了。早在北境的时候我就想揍你一顿了。”
兰重火话落出手,一记左勾拳砸在了苏星河脸上。
白归一看的越来越茫然,直到两个人打了起来,他才想要要去劝架,于是立刻上前,“兰宣,你不能打人——”
兰重火早就想揍苏星河一顿,给白归一出口恶气,这一次他主动上门,这么好的机会,他哪里肯错过,人又在气头上,看白归一来拉自己,一把甩开他,“大人的事,你别管——”
白归一被他甩开,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两个人只听到一声哀叫,同时看去就看到白归一捂着额头,指缝中间鲜血汩汩流下,无比触目惊心。
他被兰重火甩开,额头磕在了附近的青石上,立刻受了伤。
见状,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焰终于熄了五分。
手忙脚乱来扶他,兰重火却把苏星河挤在了一边。
白归一看着兰重火道,“兰宣,你打人做什么?自己手不疼吗?”
“打他还是轻的。”
“你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
苏星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丝毫没有提起自己,反而只是关心兰重火的手。更严重的是,看他这样畏畏缩缩的,又低声下气的,自己被牵扯到受了伤只字不提,最先关心的竟然是兰重火的手疼不疼。
他到底也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那般金贵,他曾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他,怎么现在却这样呢?
他无比心酸。
兰重火拉来白归一的手,看了看他的伤,立刻急了,“好好的你上来做什么?身上才刚好,怎么又伤到了——”
“我没事的。天色晚了,我们回去睡吧。”
兰重火却不想息事宁人。
这个时候,兰重楼来了。
“兰宣,你带着归一回去吧,也要给他上药包扎。星河这里我来说吧。”
“我们回去吧。”白归一拉着他,小声央求着。
兰重火知道,也不该让他继续在这里待着。身上的伤需要包扎不说,这里也湿冷,他身子骨弱,待久了又要得风寒,闹腾几日。
于是扶着他去了。
苏星河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想白归一再看自己一眼。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兰重楼看着苏星河问,“今日回来,怎么不进去呢?”
“不了。我只是来——来看他一眼。没想别的。”
兰重楼看他心死如灰的表情,也是于心不忍,“星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兰阁。”
“让归一服下浮生散一事,是我的主意。”
苏星河看他,“浮生散?”
一样的路,自己给他准备的还没来,却提前被他人安排上了。
苏星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与归一之间的事,孰是孰非,我不予评价。而做为兰宣的兄长,我永远不可能同意他走这条路,所以做这一切也更加不可能是为他提供捷径。”兰重楼看着他,“但凡那个时候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也不会选择浮生散。”
“我知道了……他这段时间,可还好?”
“当真不好,像是从地狱里一层一层在往人间爬。很多次我都担心他无法坚持下来。”
能让一个旁观者这样说的,可见当初的一切该是多么穷途末路,苏星河心中五味杂陈,又心灰意冷。
停了很久,他动了动僵硬的唇,“我……这就走了,兰阁,我这就走了,你让他,保重——”
“星河——”
“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会为他祈福的……”
苏星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浓如墨汁的夜色中。
***
兰重火拿着药水给白归一清洗伤口,过程中一语不发。
白归一数次欲言又止,可看兰重火黑沉沉的脸色,最后也不敢开口。
兰重火将他安置在床上,“睡吧,闹了大半夜了,不困吗?”
“兰宣,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兰重火突然一笑,“我没生气。”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生气了。我再也不骗你了,你——”
“我就是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
“那你——”
兰重火将他抱在怀里,“我只是……很害怕,真的害怕。”
“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会跟他走。”
“……我不会跟任何人走的。白鹭洲是我的家。”
“你要记得你说话的这句话——”兰重火喃喃自语,“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是夜。海晏河清宫。
明卓等了苏星河三日,他终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