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走了。
苏星河又待了片刻,他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于是摇晃着身体朝卧房走去。只是酒劲上头,让他头重脚轻,是以扶着东西才能站着,上台阶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眼看就要摔倒,突然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
夜游而来的夜扶桑刚一出来溜达,就看到苏星河摇晃而来。要不是他有了心理准备扶住了他,肯定会被他当成人肉垫子。
夜扶桑只好架着他回到屋里安置好。他气喘吁吁,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满抱怨,“看你这么清瘦,怎么这么重啊。累死我了。”
边说边拿起桌上杯子猛灌一口,却剧烈呛了起来,“怎么——是酒啊。哎呀,真辣。看这位兄台如此清淡出尘,不食人间烟火,却喝这么烈的酒。”
夜扶桑说着歪起头,眼睛直转,满脸疑惑喃喃自语,“我好像隐约记得自己以前是不能喝酒的。”
“白鹿——”苏星河不知是呓语,还是醉话。
“行了兄台。都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你那只鹿呢。”夜扶桑坐在阔边床前的地上,将手肘撑在苏星河身边看着他。后者脸颊微醺,沾染了几分绯色,比之平时的清冷出尘倒是多了几分媚气。他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把他蒙眼的东西取下来看两眼,他不会发现吧。
这样想着他就朝着苏星河凑了过去。他伸出手想要解开白绢,可努力了数次都感觉怪异,从而鼓不起勇气。
“怎么有种掀起新娘红盖头那样的感觉呢。呸,我这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夜扶桑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收回手,“还是算了,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他这么自我说服,却忘了第一次想要看的时候若非苏星河阻止,自己已然得逞了。他不明白怎么这一次却临阵脱逃,直接认怂了。
夜扶桑这样想着,不提防苏星河突然起身,两人的头就撞在了一起。
夜扶桑揉着磕疼的头看向苏星河,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白绢不知何时松开,此刻正好掉落。
一双星辰般灿烂的眼睛就迎面而来。黑白分明,清亮如电。里面似乎沉沦了一条星河,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溺毙其中。
夜扶桑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回神的时候脸色讪讪的,心道,果然是能看见的。不过现在我总算知道这位兄台为何要把这双眼睛给蒙起来了。完全是杀人于无形啊,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腹诽一阵,夜扶桑皮笑肉不笑道,“呃,兄台,你这双眼睛真漂亮。”
苏星河没有答话。
夜扶桑有些心虚,“这可不是我弄掉的,真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你不能赖在我身上吧。”
苏星河以手掩面,眼睛微眯。片刻后才适应了光亮,完全睁开。他看着夜扶桑道,“水。”
夜扶桑左顾右看一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给他拿水,故意磨蹭片刻才去了。没有多费心思就找到紫砂茶壶提了过来。轻车熟路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他跑了两步才意识到不对,左右上下来回看了一个遍,“怎么这里好生熟悉。我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喝水。”苏星河又叫了一声。
“哦,来了。”夜扶桑被打断了心神,抛开了这个念头来到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他喝下。夜扶桑将水杯放在手边,猛然想起之前一直想着问他的名字,这次终于记起来了,于是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苏星河没有答话,神情恍惚,眼神迷离,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媚气,总能无意中缭乱人心。
就在夜扶桑以为他无可奉告时,终于听到他说,“苏澜。”
“苏澜……”夜扶桑颠来复去念着,片刻后想再多套几句话,一抬头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
“喂,苏澜,起来多聊两句呗。”夜扶桑摇晃着苏星河,后者不为所动,早已酒醉过去。他只能放弃酒后套话这个想法,在床榻边又坐了片刻,看他睡得安稳,既不出酒也不发酒疯,这才准备离去。
刚走几步,转眼看到那条掉落在地面的白绢,犹豫了几下,还是捡起来给苏星河戴上。
他看着他道,“我虽然一直很想解下来偷偷看一眼,可这一次真的是个意外啊。你明天想不起来这回事也就罢了,要是真想起来可不要忘了它是怎么掉下来的,千万别赖在我身上。”
夜扶桑抱剑行礼,三言并做两语道,“兄台,告辞。”
说完就夺路而逃。他从白纸门翻墙而出,回到留仙楼躺回了床上。
就在今天下午,夜扶桑本来还在光明地。可夜崇光因为“残念”一事,变得暴躁无比,情绪极差。夜扶桑被他有的没的好几顿训斥。他也来了气,不等楚易知他们就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可到底去哪里呢?他有些茫然,后来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去苍梧山的,既然不想与楚易知他们一道,那不如与苏星河一道吧。于是就御剑来到了留仙楼,这才又碰到了苏星河。
次日,楚易知带着楚天阔与众位弟子也赶到了留仙楼与苏星河一行汇合。苏星河心思倦了,也不想再来回奔波,于是众人御剑回到苍梧山。
楚易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孟紫蟾夜崇光想要夜扶桑入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