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九难掩伤心与失落，片刻后他摇头道，“未曾。”

“他是否还会回来？”

“不知。”白重九在他身边的长廊坐下，递给他一瓶酒，“你姐姐说，若我遇见你，让我替她转告给你一句话。”

“别说。”苏星河有些赌气，“我不想听。”

“为何？”

“能猜到她要告诉我什么。”

“别让我为难，星河。我承诺过会为她带到话的。”

苏星河喝了一口酒，“那你说，我听就是了。”

“她说，阿澜，别再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她说的话不算数。”

白重九叹气，无尽的惆怅，“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已经又过了三年——”

“那么，你信吗？”

“我？”白重九显然没有料到被他反将一军，很久后才语无伦次道，“我、我是……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从私人感情来说，自然想他回来，可看到眼前这一切，又希望归一他不再回来，重新开始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即使不再与我有交集，即使不再相遇，可只要得知他重新拥有幸福与美满，我也为他开心——”

苏星河听得直摇头。

白重九也说不下去，只能结束了这个让两人都难过的话题，“听说你眼睛能看见了，为何还像以前那样？是在惩罚自己？”

苏星河没有说话。

“你姐姐说有段时间你不是挺想看到东西的么？”

“那是以前。”苏星河不欲多言。以前他的人生毫无波澜，是以看见与否都无所谓。后来认识了白归一，他像是一道极致的光，从苏星河灵魂的裂缝中照射进来，点亮了他苍白的人生，灿烂了他冰冷的世界。他因他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想看看他的模样。可后来他走了，这份心思也就淡了。

“我想看看你——”白重九突然没来头道，“看看你的眼睛。”

苏星河一顿，手指握紧了酒瓶，喉咙哽咽一下，硬生生止住了，“兰如令告诉你了。”

“这么说，你也知道归一把眼睛给你这回事了？”白重九有些疑惑，“可是你姐姐说她一直隐瞒着你的。”

苏星河喝了一口酒，无奈一笑，“有些事情，即使她不说难道我就感觉不到？她自诩冰雪聪明无人能及，她唯一的弟弟我就只能是个笨蛋？”

“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样子像极了如令。”白重九一笑。

苏星河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伸手去解蒙眼的白绢，却被人握住了。

“算了，星河。”白重九改变了主意，“我实在没看的勇气。你也别为难自己了。”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最近在查当年归一身上发生的一切。”

“可有眉目？”

“有一些。我从麦门城失踪的一万人入手，查到了涂唐鬼市。”

“涂唐鬼市——”

“我想，那一万人的生魂莫名其妙失踪，若说真有一个地方能够追寻，也只有鬼市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把鬼魂当做牲口一样贩卖的地方。那个地方每年只出现一次，就是中元节当夜。子时开市，鸡鸣打烊。我半个月前，仓促间跑了一个来回。只是所知有限，不过到底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准备明年中元节再去一次。”

“我也去。”

“好。明年中元节我们涂唐见。我的意思是，不管归一在不在，泼在他身上的脏水，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