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败的民宅让朱小虞发现,她顶着风雪,闯开宅门,大雪灌进宅中,里面正在点火的一人,皱眉喝道:“快关门。”朱小虞听他声音略微耳熟,将门合拢,用条长凳挡在门后,缓步走到那人对面,抱拳道:“在下朱虞见过兄台。”那人点起火,小心的吹着火苗让它长大,一股火光在屋内冒起,他低着头冷笑几声,伸出手去烤火,说道:“都是来这儿躲雪,有什么好认识的,待雪过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朱小虞道:“兄台说的是。”她蹲下身,也伸手去烤火。这人皱眉,语气变得恶劣,说道:“这是我生的火,要烤火你自己生去。”他抬起头,厌恶的盯向朱小虞。
朱小虞一惊,看清这人,正是当初意图骗进天岚山庄的禄谦真,倘若他发现自己是朱小虞,难保不起什么歹毒心思。她从火旁起身,走到墙角蹲下,紧缩着身子,小心注视禄谦真,提防他的一举一动。禄谦真没注意朱小虞,一是他本就不熟悉朱小虞,二是朱小虞改换了男装,他现在更难认出。他心中虽然恼恨朱小虞,恼恨天岚山庄,却也是将它深深藏入心底,在没有机会前,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禄谦真只希望天地洪荒大悲经的传言是真的,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要去争夺,从江南千里迢迢的来到山西,一路的艰辛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瞥了眼墙角紧缩的朱小虞,她微有些发抖,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但很快便被他消磨,你怜悯别人,又有何人来怜悯你呢?死吧,去死吧,冻死在这里吧!禄谦真心里咒骂,使自己的心冷硬起来,他不需要慈悲柔善,这些对他生活毫无益处,反而会让他不断的吃亏。他靠在墙上,借着温暖的火光,缓缓沉睡。
朱小虞缩成一团,冷得瑟瑟发抖,脑袋也生痛,她紧咬着牙关,忍受病痛与寒冷,心里回响着邵羡的名字,起先还在骂他,后来只是想他,梦想着他出现来救自己,想着一觉醒来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个时辰过去,禄谦真抬起了头,眼神阴狠,他向来睡不了多久,他盯着朱小虞,轻轻唤道:“朱虞兄,朱虞兄,你醒醒。”朱小虞缩在墙角,毫无反应。禄谦真从袖中掏出匕首,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怎么走了这数千里路,自然是要靠发横财的。他本不想杀朱小虞,奈何身上又没钱了,大同悬空寺却还有段距离,自己的未来注定光辉灿烂,又怎么能去做乞讨营生的低贱事情,只有牺牲你了,待我以后成名,一定会为你们立牌位祭祀,保你们香火不断的。
禄谦真缓步靠近朱小虞,风雪透着门缝吹进,他缩了缩脖子,举起匕首,便要扑刺过去,突然宅门打开,长凳撞在禄谦真身上,他哎哟一声,跌倒在地,风雪灌进宅中,一条瘦削的黑影立在门前,阴冷的盯着禄谦真。他便是寻找朱小虞的黄沙天,他之前沿路回找,问了那家运货的镖局,镖头虽说没看见,但他却不相信,检查了十几人没有线索,才继续往回追。找了许久,也没朱小虞的踪迹,令他心生怀疑,又折返回了茅草屋,在屋后发现有人爬卧过的痕迹,不由大恼,沿途直追,但雪越下越大,许多痕迹都被掩盖,本来快要绝望,却又发现了这里的淡淡黑烟,便找了过来,正好撞破禄谦真行凶。
黄沙天迈进宅内,余光瞥见墙角的朱小虞,神色一喜,又看向禄谦真,眉毛微皱,问道:“你认识他?”禄谦真摇摇头,将匕首藏入袖中,说道:“不认识,不认识。”黄沙天厉声道:“真不认识?”禄谦真连忙点头,解释道:“我在这里躲风雪,他是随后闯进来的。”
黄沙天点点头,警惕的走向朱小虞,点了她背后穴道,扛起她,冒着风雪奔出,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雪里。禄谦真愣在原地,迎着吹进屋里的大雪,关上了门,落寞的坐到快要熄灭的火堆旁,煮熟的鸭子再一次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