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天挥出碧绿长棍钝的那面,点向朱小虞肩头,朱小虞听见一丝风声异动,但来不及反应,长棍已到,点在她右背,力量扩散开,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右面倾倒,剧烈的疼痛钻入心扉,朱小虞面色刹时霜白,脚步落空,从树梢摔下。黄沙天跳下树冠直坠,落地之后却不见朱小虞踪影,抬起头望见朱小虞双腿盘锁树干,半身悬空,这时她松开腿,轻功展开,冲跃而出,再度逃走。黄沙天神情闪过一抹恼色,蹬地一脚,直蹿上空,挥棍打开树枝,立于一枝树杈尖上,看见朱小虞,身体展动,全力追拿。
树林一会儿就到了尽头,朱小虞跃落地面,兔起鹘落,轻跃飞奔。黄沙天从树冠跃上半空,脚步虚踏,飞移出数丈,脚尖落地尚未踏实,便再度飞起,轻功之巧,不言而喻。朱小虞余光瞥见黄沙天紧紧迫来,心里急转,思考对策,轻功自己是不及他的,打也打不过,唯有智取。她看见地上薄薄的积雪,心里有了主意,挥伞划在地面,铲起一片积雪,左手接住,握成一团,连续几次,雪团终于有了一定大小。
黄沙天将这一切看入眼中,却不知道朱小虞在打什么算盘,朱小虞回头瞥了他眼,侧身掷出一个雪球,娇喝道:“看暗器!”黄沙天以为她将暗器藏匿在雪球中,急忙缓速挥棍,一击轻松打散,雪点纷纷,他才始悟自己上了当,脸色阴沉几分,提速再追。朱小虞如法炮制,又丢了几次,黄沙天仍由雪球砸在身上,再不理会,两人距离又缩短。朱小虞咬着唇,右背一丝丝的疼痛钻入骨髓,她铲积雪时用力太过,引动了伤势。
突然,道路前面传来车马声,一个不过十余人的小镖局在风雪中押送两车货物缓缓而行,朱小虞闯入里面,大叫道:“救命,有强盗要杀我!”强盗二字顿时牵动镖局众人的神经,持枪的持枪,抽刀的抽刀,尽皆回头后望,看见黄沙天,他这幅模样也的确不像是好人。一名镖师走出人群,喝问道:“哪家的敢来劫货?”黄沙天毫不理会,踏步直来,镖局众人见他气势汹汹,以为真是遇见劫道的,顿时上前阻拦,长枪在前,短刀随后,初成阵势,拦在黄沙天面前。
黄沙天双脚蹬地,飞纵上空,企图越过镖局众人,却不料其中一名骑马的镖头鞭法了得,长鞭舒展,劈空一甩,鞭子卷住黄沙天脚腕,将他拉了下来。黄沙天眉头一皱,半空挥棍铲开鞭子,身体转动,改变坠势,斜斜落到马车上,看向镖局众人,阴沉道:“打扰风都庄办事,各位是不想在山西混了吗?”镖头脸色一变,赔笑刚欲开口,黄沙天便冷哼一声跃出,此时朱小虞已远远逃开,黄沙天气恼万分,凶狠的瞥了一眼镖局众人。
朱小虞暂时逃脱,却仍不敢放松警惕,路旁一座破落的茅草屋映入她眼中,她回头望了眼,见黄沙天没有出现,使力一跃落向茅草屋前,脚尖在一片草叶上轻踩再起,野草颤动,上面的雪花簌簌落下,朱小虞便要越过茅草屋。忽然朱小虞在半空旋转一圈,改变前冲之势,直落地面,背对茅草屋门口,她回手微推腐朽的木门,开启一条缝,天气潮湿,木门上又沾有许多污垢,很容易的便留下了三个指印。朱小虞微微一笑,跃上半空,腾翻落向茅草屋后面的草丛中蛰伏,身体紧贴在雪地上。
黄沙天转瞬路过茅草屋前,追了半响,发现不对又折返回来,沿途寻找朱小虞留下的脚印,她还做不到踏雪无痕的地步,平整的雪地上一个略陷的印迹出现。黄沙天站定,看着这个沉重了数分的痕迹,瞟向茅草屋,身体一跃,落到屋前,三个新鲜的指印进入眼中,他使棍敲在木门上,腐朽的木门立时破开一个洞。黄沙天皱了皱眉,伸出手掌轻轻一推,木门嘎吱开启一条供人出入的缝,往里看去,尽是潮湿发霉的草堆,腐朽的臭气朝黄沙天迎面扑来。
他退后几步,挥手驱散臭气,看见地上向外的脚印,眉头深皱,暗叫一声遭了,这小子躲在里面,见自己过去后,立即逃出,现在不知又往什么地方去。黄沙天舔了舔嘴唇,骂道:“小畜生,真能跑!”他顺之前来的方向回追,很快消失。朱小虞等了一阵,才从草丛中站起,衣服被雪水浸湿,她打了个喷嚏,耸耸鼻子,小声骂道:“你才是小畜生,不,老畜生!”她沿黄沙天相反的方向逃去,脚步不辍。
风雪变大,鹅毛大雪呼呼落下。朱小虞渐渐感到身体微冷,不时打喷嚏,意识到自己可能生病,附近却又没有避雪的地方,她脚步缓缓慢下,神情中流露出焦急,体力有些不支。朱小虞愁着脸,心里骂道:“死邵羡,臭邵羡,我出来找你,你到底在哪儿?我吃了这么多苦头,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