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
残陋街巷边燃烧着火焰,血液溅射在灰石上。百姓惶惶然四散奔逃,站在街道正中央的和尚身着黄衣,肥头大耳,慈眉善目。
他脚下是一块牌匾,上书“秉公执法”四个大字,红木为底,鎏金为料,睁眼看去熠熠生辉。
“洒家慧真,为师兄慧德寻一个说法。”
身处乱世,地方割据已是常态。临洮本地名门宋家,前朝有关系,现在又和军阀勾结,常常干些强占土地的事。
当地百姓不敢怒也不敢言,毕竟这天下是军人的天下,白衣护好家人已是三生有幸,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三年前,慧德和尚前来布施,舍得一身积蓄建立粥铺,以出家人之身赈济灾民。
这当地宋家当时正在翻抬米价,刮的民脂民膏没有想象中的多,便记挂上了这慧德和尚。
前因后果,慧真已不必多说。
放火烧寺那天,他在现场,他看见了那宋家的办事人。
这就够了。
人高马大的军官走到阵列前面:“和尚?我不晓得什么慧德,你杀了我们的人,绝不饶你!”
他挥手示意众人开火,子弹霎时间飞射而出。慧真脚下一踏,牌匾顺风而起,在身前旋转,堪堪挡住流弹。
他一步踏出,身周浮起淡淡金光,牌匾破风而去,沉沉砸在军官腰腹之间。
慧真身材看似肥硕,一举一动却丝毫不显迟缓,几乎三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军官面前。
沙包大的拳头在眼前,军官大叫一声,抽手格挡。
咔嚓!拳力折断手臂,拳风粉碎肩胛骨。慧真去势未尽,沉沉一击落在地上。
沙土地面震出裂纹,慧真手面上的金光也应声而碎。他缓缓起身,望向周遭神色慌张的士兵,随即一把抓起军官领子。
军官面露惊恐,拼命甩动着手臂:“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是和宋家过不去!”
慧真微笑着再度单手握拳:“宋家?”
军官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对,宋家……他们连你们寺庙都敢烧,你动我们,不怕他们报复吗?!”
眼见这肥和尚不再说话,他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慧真慧真的软肋,紧接着往下说:“你放过我,我当你今天没来——死的那几个士兵,我说是被土匪杀的,不会有人找上你的,我——”
砰!一拳没入军官心口,又从另一侧贯穿而出。
慧真仍保持着微笑:“……话留着往生的时候说吧。”
他抓住军官脖颈,拿他尸体当作武器,旋转一周,击落包围最近的士兵们手中枪械。慧真抬眼望向远处宋家门面,咧嘴一笑:
“洒家今天没有别的难事,就是要扫平临洮宋家——诸位若是识趣,便是他家与我二人之仇。若是偏要趟这趟浑水,便休怪洒家不留情面。”
“这……”
士兵们面面相觑,踌躇不敢前。慧真见了嘿嘿一乐:“看来诸位还是给和尚我面子的,让开路去,我倒要瞧瞧,这宋家家主的心窝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
慧真没有武器,就只拖着那具军官尸体,步履铿锵而去。血拖了长长一道,带着丝丝缕缕腥臭涌进士兵口鼻……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可这魔,究竟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