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瑜同样和孟锦舒告别,他叮嘱了孟锦舒许多事,又和他大哥孟煜川讲了些防备吞天圣宫和飞鹰门的事,再次启程去往闽都。
只不过这次他的马上有两个人。虽然说看起来好像就只有一个人。
因为林肃开了光学迷彩。
“你这具身体倒是好用。”沈瑜牵着缰绳,和顾西岳一前一后地走着,冷眼看着自己腰间的衣服一会儿起一会儿伏,低声问道,“摸够了吗?”
林肃嬉皮笑脸地道:“报告老婆,没够。”
沈瑜看不明白,他在院子里就一直抱着他,现在上了马又继续抱,抱到现在也没撒手,这就是个腰,有什么好摸的?
“老婆,”林肃突然想到了什么,“咱去见咱阿娘,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东西?”
“什么?”他叫得极为顺口,沈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阿娘究竟是谁。
“就是礼物啊。”林肃下巴靠上沈瑜的肩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沈瑜感受着他嘴唇蠕动着,“咱第一次去见你娘亲,不得带点见面礼啊?”
“我们先不去闽都。”沈瑜转头,恰好碰上了林肃的唇。
“你亲我。”林肃把嘴往前压,亲了回来。
沈瑜挑眉:“不能亲?”
林肃鼻尖抵着他的脸,笑道:“可以。我把嘴就放在这里,你想亲就转转头,随时都可以亲得到。”
沈瑜被他逗笑了,正欲回头,林肃就又亲了上来,沈瑜把人推开,说:“骑着马呢。”
林肃全然不在意,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自动驾驶功能。”接着,一条银色的线从他手臂里弹出,代替了沈瑜的手拉紧缰绳。
沈瑜倒没觉得有多离谱,因为他看不见这条线,他和林肃轻轻交换一个吻,在外人眼里,就像突然做了一个鬼脸,只不过别人绝对想不到,他伸舌的目的是为了和身后之人交换津液。
“那我们去哪里?”林肃现在心情非常美妙,他把这归因于爱情的滋润。但是他的身体就不太美妙了,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个叫做“疼痛转移”的东西,因为看不了沈瑜疼得趴在床上的可怜虫样儿,所以他把痛感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他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疼又能疼得了多久?结果疼痛才刚刚转移他就后悔了。
好家伙,这是真疼啊。这还不像普通的刀伤、摔伤,是浮于表面的,这种痛是从内延伸至外的,还是分散相当均匀的,有点像烧伤。
林肃不好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装进麻袋里均匀地打了一顿,再泡在热水里煮过一遍,最后洒上名叫“疼痛粉”的调料腌制一下,端上了桌子,本来应该用刀切开,可是却突然从腰部直接炸开了——一样的痛。
怪不得他昨晚把人搂着哄到半夜才睡下。
真是辛苦我老婆了。林肃想。妈的,老婆的内伤都还没好完呢,我可真不是个东西。但就算是这样,沈瑜也相当的配合他,连生气也没有太久。
“老婆。”林肃越想越觉得感动,手上的力又紧了一分,把沈瑜圈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用着迷的眼神看着沈瑜,如痴如醉地道,“我好爱你。”
沈瑜不知道他内心的这些想法,只淡淡“嗯”了一声。
林肃额角一抽,心情忽然就不美妙了,“你就只有个‘嗯’字啊?”
沈瑜专注于骑马这件事,他们因为刚才的那个吻,已经落了顾西岳一大截,林肃没能得到他的回应,于是撇撇嘴去找其他乐趣了。但是很明显,街道上只有衰败的景象和衰败的人,并没有乐子给他看。
“这些……”林肃轻声嘀咕。
“我也爱你。”风里突然不轻不重地传来了这句话,林肃回头时,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沈瑜于是又重复一遍,并且加上了几个字:“我也爱你。很爱,非常爱,爱得魂不守舍,死去活来。”
林肃的嘴角立刻就飞了起来。
***
天中,吞天圣宫。
“银川失守了,不是西离攻过来的,是北戎,你打算怎么办?”桑空一袭青衫立在秦挽面前,看着他十分有耐心地给赵璟喂水喝。
“张嘴。”秦挽气定神闲地将水吹凉了,送到赵璟嘴边,赵璟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将杯子递给了桑空。
桑空自然地接过,笑着道了谢。
秦挽叹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打仗是他们的事,我又没办法掺和。”
“听起来你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桑空将杯子里的水喝了,还给赵璟,赵璟又还给秦挽,看他期待的表情好像是要再来一杯。秦挽于是直接把杯子拿给桑空。
桑空不接,道:“银川已经失守,北戎这次应该准备得很充足,贵霜肯定早就设好了退路,要是等他出了皇城,可就不好抓了。”
秦挽不耐道:“我知道。杯子给我。今天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待在这儿。”
桑空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在跟赵璟说话,桑空干笑两声,将杯子塞进他手里,说:“你觉没觉得,你有种母性在身上。”
秦挽给他一个白眼,“母你爹。”他起身,不再过问赵璟,“你说得没错,我待在这里守着他也不是办法,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再最后赌上一把。”
“嗯?”桑空挑眉,偏了偏头,“母亲是很伟大的好不好?赌什么?”
秦挽看向赵璟,一字一字道:“赌贵霜到底有多烂。”
桑空有点困惑,“什么意思?”
秦挽冷笑道:“我知道陆成霜为什么会看上你了,跟眼睛无关,她不过单纯的喜欢笨的东西罢了。”
“喂!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拐弯抹角的骂谁呢!秦挽我告诉你,你少来招惹老子!老子好心才来这儿跟你说这些,要不是老子看你可怜,鬼才来搭理你!”
桑空本来就烦陆成霜得紧,出门就是为了躲她的,但换了个地儿也还是绕不开她,平时被羞辱就算了,出了门还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搞得他更加郁闷了。
怎么的?他是陆成霜的姘头不错,但他难道是陆成霜家养的狗吗?不提陆成霜就认不得他了?
拜托搞搞清楚!现在可是陆成霜离不开他桑空!而不是他桑空离不开陆成霜!
他简直快要气炸了。
但他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秦挽互呛的。
桑空的目光落到赵璟身上,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就变成傻子了。好吧,也许不是突然变的。赵璟在锦都的时候,他还正被陆成霜关在小黑屋里“管教”,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事情结束后一个多月了,他才知道赵璟“死了”的消息,接着就是沈瑜追杀贵霜,逼得贵霜三个月不敢出门,沈瑜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再后来,他见过一次祝相羽,从他口中得知三十六手已经彻底覆灭,目前由夺刀教占据以前的位置,屠神门和吞天圣宫互不相让,大大小小的门派趁乱崛起,江湖百家彻底乱了个套。
最让他吃惊的是,那个早就销声匿迹了不知多少年的飞鹰门——竟然也重出江湖了。还一并铲除了白骨堂几十个附属门派,不过两个月,一份挑战书就递到了白骨堂堂主手上。
要知道,江湖上其实从来没有严格讨论过各门派的排名,因为要是按这样来看,那江湖第一可就太多了,所以现在的江湖主要看两样东西:一是实力,二是资历。
在大家普遍选择隐藏自己实力的情况下,资历就显得十分重要。而白骨堂也算是个“邪门歪道”的开创始祖,一直是备受公认的老门派之一。
飞鹰门这一举动,不仅仅是在公示自己想要吞并白骨堂的决心,也是在为吞并其他门派做预告,宣示想要成为百家之首的野心。
有人说,他们是回来报仇的,因为白骨堂曾经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杀了飞鹰门门主,还有人说,他们是回来讨债的,因为当初西离和东隅交战,东隅不肯接纳他们和雪目鹰,所以他们现在要帮着西离攻打东隅。
其实报仇也好,讨债也好,这些桑空都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不为三十六手卖命,打仗这种事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可他的金主现在变成陆成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