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光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熬到月初,小雨所在的创意部,连同影视部、公关部以及两个带头的行政部同事,Cici和大鱼,一行28人,成为公司第一批去日本旅行的员工。
上午11点半,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3个多小时后,到达东京成田国际机场。一路上小雨激动万分,不住地翻着旅行攻略,圈圈画画,标注自己要去的打卡地。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知道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去,公司安排的景点有限,比如在东京的行程,就东京塔、浅草寺和新宿购物街,但她无论如何都想再去秋叶原,那个被称为漫迷二次元天堂的地方看看,这样就只能伺机自己去逛。
好在每个景点都给留有了足够的时间,小雨算了算,应该也不是太赶,而且公司也非严格看管,自己能够支配的时间很多,只要不迷路耽误大家换下一个行程就好。
下午四点多,飞机落地,所有同事来到东京六本木地区一家预定好的酒店,稍事休整后,晚上便去了第一个景点——东京塔。
对于这个东京的地标建筑,小雨无数次听起过,但第一次对它产生向往,却是因为听了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虽然那时,十几岁的她还不懂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只是听着那旋律与歌词,便足够令她黯然心伤,仿佛分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清冷的冬日,一人奔赴异国的塔下,只为完成曾经两个人的约定,那种积郁在胸腔的隐痛,沉闷而强烈。
大概这就是好的情歌的厉害之处吧,小雨想,能够叫不懂爱的人也向往爱,哪怕会受伤、失败。
再后来上大学,小雨在林菲的鼓动下迷上动漫和日剧,看的东西越来越多,对日本的各个景点、文化也慢慢感兴趣起来。对于东京塔,小雨认为它就像北京的天安门、长城吧,第一次来东京的人,如果没来过这里,就好像旅行不够完整,是那种怎么也要打卡的存在。尽管事实上,比起上东京塔,小雨更倾向于上离它不远的六本木之丘。
据说,冬日里东京塔的光是橙色的,在六本木之丘,不仅能俯瞰东京夜景,还能看到东京塔整个塔身,以及晴空塔,是个绝佳的夜景观赏地。不过既然公司统一安排去东京塔,小雨也没意见,不论怎样,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体验。
“哇——”
不一会儿,来到塔底,同事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拍认证照。小雨也震惊于东京塔的壮美,橙色的灯光将塔身晕染得宏伟而璀璨,好似一秉直插天际的橙色烛火,将整个城市点亮,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布丁过来拉她跟大家一起合照,摆拍完毕,她又单独与塔身合了个影。
一时间,有种熟悉的孤独感从小雨的胃里泛起,混杂着冷冽的空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身边都是人,可某一刻,小雨却觉得世界上只剩下她与这塔,即便二者同了框,两个物体也都是孤零零的存在。这种无法倾吐的难过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在她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偶尔就会来犯的孤独,如潮水,如樱落,无解一般悄然而至,蓦地击中她后,又一声不响地退去,仿佛只是来恐吓她:你瞧,别以为你能多快活,我可以瞬间将一切欢乐抹除,代之以无尽的孤独,孤独…
“如果是跟林菲、薛冉一起来就好了吧。”
小雨心想,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迅速调整了下心态,追上人群——她不能放任自己被这种孤独感吞噬,好不容易来到日本,她玩还来不及呢,哪有空嗟叹?
随后,行政的Cici和大鱼领着大家,乘电梯到达150米处的大展望台。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帘,小雨看得有些迷醉。无数次向往的东京,现在就在她脚下,而她的脚底下就是塔身,透过大展望台的玻璃地板,她感觉好像踩在半空中,即便她不恐高,一时间也有些腿软。
华灯初上,往台场方向望去,能远瞰到东京湾和彩虹桥,不过这个高度并没有很高,若想望得更远,还要再往上去250米处的特别展望台。小雨四处逛了逛,远远便看见了那个著名的东京塔大神社。
据说这是东京23区最高的神社,因为离天空最近,所以被认为很灵验,有好多人都慕名来这里祈求恋爱、学业以及交通平安,于是大家都去拜了拜。晚些,她又买了几个东京塔纪念手工钥匙链,想着送给林菲、薛冉她们,随后便去了特别展望台。
差了100米的高度,特别展望台的景色与刚刚的大展望台已完全是两个视野。在250米的高度俯瞰整个东京,刚刚还历历在目的建筑物,瞬间渺小了许多,东京湾更加开阔,远处的晴空塔和六本木之丘也都遥遥相望。虽然是在晚上,没办法看到富士山,但却能看到车水马龙处交汇出的“大海星”,那是几条马路交汇出来的形态,被人称为“地上的东京塔”,也同样如梦似幻。
小雨的眼睛开开阖阖,一边拍照,一边想要将眼前的景色永远刻在脑子里。
也许,这辈子她只会来这里一次吧,以后即便再来日本,她也未必会再登上这座塔。冥冥中,小雨这样想到。
有些地方就是这样,当你去过一次后,明明可以再去,可不知因为什么,你总觉得似乎没必要再去,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着你再去,好像当你身在此时此处,便已能预见未来,那是种奇妙而荒诞的预知,所以也才叫人更珍惜当下这“一期一会”的际遇。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身处异国,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看着脚下的东京,小雨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长了开,努力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她的世界太闭塞了,而外面的世界是那么辽阔,她还有好多地方想去而没去过,想看而没看过,如果可以,她也想过那种在路上的生活…可是,她不能。
“肯定不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