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闲的时候很少，只有过节的时候，宫里上上下下忙碌完的时候，掌事姑姑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偷闲。

而一般那个时候，她们会跟随一些年长的宫人来出云台祭拜。

她们五岁入宫，自幼颠沛，是被人贩子卖了好几手才入宫，亲人的记忆早已模糊，更多的时候，她们来出云台不为祭拜，像是相依相偎。

年幼时最为苦难的时光，都是她和画堂一起渡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早已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模糊，唯有画堂。

认命？

贵嫔可以认命，她认命才能守护住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她不可以，她最在意的人，早已长眠地下。

“你怎么在这里？”

季晟从翠微宫来，见出云台似有人影，便跟着进来。

自从小佛堂搭建之后，出云台就愈发冷寂，满是破败之像。

他甫一进去，就看见正殿内的一道窈窕身影。

殿内的观音象早已模糊。而画下的月白色身子单薄，虔诚痴望，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仿佛是观音从画上走了下了。

即便是只有背影，季晟也一眼认出了人。

他去翠微宫从不带人，加上刻意放轻了脚步，直到他开口，柳音楼才察觉。

而当柳音楼察觉的时候，季晟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柳音楼连忙行礼。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季晟倒是没了当日那般恼怒。

他示意柳音楼起身，而自己则是随意坐下。

柳音楼今日格外的简素，月白的长裙，全身上下几乎没有配饰，不过一根银簪，一对珍珠耳环。

他记得公主身边的掌事，似乎不

是这个规格。

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

季晟忽而想起了什么，却还是问道：“朕记得，你如今已经是怀娴身边的人，你不去侍奉怀娴，一天天的出来闲逛什么？”

“今日……是奴婢亡姐忌日，娘娘放了奴婢一天假。”柳音楼开口，声音很轻，却并不畏惧。

若是从前，她必定不敢大大咧咧的说出这样的话。

宫里人命不值钱，生死很常见，但是不知为何，那些掌控人生死的贵人，对“死”格外的忌讳。

“呵——”季晟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多了一分不自知的怜惜，但是神色却依旧冷笑，“宫中有宝华殿，掖庭附近有佛堂，你却还来出云台，难道是当日没有罚够？”

“吃一堑，长一智，当日已经受罚，奴婢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只是宝华殿香火繁茂，小佛堂佛音袅袅。都并非出云台能及。只是出云台虽简陋，却是有无数旧梦。奴婢思念故人，一时情不自禁，还望圣上赎罪。”柳音楼低着头，她似乎是格外的悲怆，才说出这么没规矩的话。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