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有近两个钟头，快四点了，姜守义仍旧兴致盎然。

一阵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爷爷，我回来了，”

一位小姑娘按着自行车铃进到院子里，“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学，真开心。”

姜守义忙起身迎出去。

小姑娘瓜子脸，柳眉弯弯，肤白胜雪，后脑拖着根麻花辫，上身白底蓝横纹的海魂衫，下身斜纹格子裙，没穿袜子，露着半截细巧白皙的小腿，脚上是白面凉鞋，肩膀上挎着个洗得发白的军绿帆布书包。

在这个年代算是很时髦的打扮了。

小姑娘双手把住自行车龙头，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蹬地，转脸望着乐风。

院子里出现了个陌生人，很自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小姑娘的视角望去，这人摸样还算周正，没有爷爷高，但也不算低，至少有一米75，76的样子，皮肤麦麸色，略黑，穿件蓝染粗布中山装，衣服很旧了，衣袖和衣摆处都有补丁，但是干净，只是眼神对上去觉得有些怪怪的。

“认识一下，”

姜守义说道，“我孙女，小喜子，姜怀喜，现在县一中读高二，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这位是……”

“校友？”

姜怀喜疑惑道。

“我比你高一个年级，本来今年高三的，”

乐风说道，“因为学习成绩一般，这学期办了休学，想把基础再打牢靠点，明年再读。”

“你留级生啊——”

姜怀喜满脸不屑，“多丢……”

“怎么说话呢，”

姜守义紧忙打断孙女的话头，“人家可是能造出抽水马桶的人才，你有这本事吗？”

“这样啊，”

姜怀喜语气柔和许多。

县委送来的那只抽水马桶她是见识过的，当时看了也是大为震撼，惊诧于发明者的奇巧心思。然后老姜告诉她，这个是外国人发明的，而且不是一个人，是经过不断改良后才有了现在的完美结构，算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姜怀喜把自行车脚撑坐好，问道：“抽水马桶是不是用的虹吸原理？”

“是的。”

“可是——为什么是你？”

“是我运气好，”

乐风笑道，“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张图纸，然后就依样画葫芦罢了。”

“这还差不多，”

姜怀喜释然道，“我还想呐，你一个留级生，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心思奇巧的东西。”

“单凭我是没可能，”

乐风笑道，“给我100年我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