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浪开口发问,杨蜜几人面上不动声色,却纷纷把耳朵竖起来,等着听女人是怎么回答的。
女人拿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露出一丝苦笑:“你不用这样救我的,你们又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随时可以找个没人的时候了结自己。”
王浪抓起一把饭店赠的瓜子,一边“嘎达嘎达”嗑着,一边像跟朋友聊天一样的开口:“说说呗,就当你死之前给我们讲个故事了。”
一直在逗弄孩子的玲华没忍住,瞪了王浪一眼,这人有时候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过分死了。
女人倒是不太在意,叹了口气后和服务员要了瓶白酒,三杯下肚才打开话匣子。
女人叫吴霞,不是京都人,家在北方的一个四线小县城,丈夫是机修厂工人,她自己则经营了一家小店,生活不说有多富裕,但绝对说得过去。
可两年前的一场噩耗,让这个小家庭瞬间陷入绝境,吴霞刚刚生下二胎,十二岁的大儿子就被查出白血病。
小县城的医疗水平对这种病根本束手无策,其中一位年轻医生甚至说出让孩子回家,高高兴兴过完最后几个月这样的话。
夫妻俩知道医生是好心,可回家想了一夜后,还是决定带孩子一路向南,去京都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看看。
租房子,打听京都哪位专家看这个病最专业,排队挂专家号,折腾了半个月,夫妻俩终于带孩子看上了医生,得到的结果很令人欣喜,这病可以治。
可医生讲述的治疗过程让两人再次陷入绝望,最开始还好,化疗而已,孩子虽然难受,但忍忍也能挺过去,费用一般,一个月一万八千块钱。
这个数字对普通人来说虽然很高,但咬咬牙欠些债,怎么也能维持个一年多。
可化疗之后就难了,骨髓移植,这个手术的费用前前后后加在一起,需要一百万!
医生说到这里时,夫妻俩其实已经绝望了,可吴霞想着自己养了十二年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大不了下半辈子一大家背债活着,人还在就好。
正当她想开口说同意手术时,医生又讲了一个噩耗,这种病在术后有极大可能复发,要想提升存活率,必须吃一种进口靶向药,一个月十五万,需要连续吃三年!
夫妻俩浑浑噩噩的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夫妻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下了决定,于是第二天,一家四口再次出现在专家科室。
孩子父亲只对医生说了一句话:“我们治!”
化疗程序为夫妻俩争取了很多时间,在这期间吴霞回去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又借遍了亲戚朋友,历经万难也只凑够了四十万,连手术费用的一半都不够。
“我们小县城虽然人情味足,但小地方的人又能有多少积蓄呢,我知道大家都尽力帮了。
我记得很清楚,从老家回来那天晚上,孩儿他爸买了三斤排骨,精排,让我给他红烧,还买了三百块钱的海鲜,都是可着自己来的,他最爱吃排骨和海鲜,我还以为他不想给孩子治了,打算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呢。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人就不见了,留在我枕头边的只有一份保险单,卡里还少了十万块钱,当时我就知道他出事了。”
饶是早已心死的吴霞,此时的话语声都有些哽咽:“就在我见你们的那栋烂尾楼,人都摔散了,我一片一片的往怀里捡,我捡不完啊!”
杨蜜怀中两岁多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妈妈情绪不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两个女人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吴霞轻轻把她接过来,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将孩子抱在怀里喂了口水,吴霞平复下心情,似哭似笑道:“我男人没本事,他想用命给孩子换点救命钱,他甚至一点都不贪,只买了十万块钱的保险,可他根本不知道,意外险的生效期是一个月,而且自杀保险公司是不会赔付的。”
菜上齐了,但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中,没人能动下筷子,除了王浪...
他甚至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对吴霞笑道:“如果这孩子和她哥哥是同一类型的病,治疗总费用大概在七百万左右吧,那我刚才确实不应该救你,反正待会你还是要去跳。
不过我得劝你一句,你没必要非选择和你丈夫一个死法,换个方式,跳楼最疼了,起码给孩子换个方式。”
包厢内众人无不将诧异的目光递给王浪,这人心是黑色的吗?三十七度的嘴里,究竟怎么才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