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樊氏酒楼位于市井繁华之所,每日宾客满座,络绎不绝,故老顾客皆以“樊楼”称之。
已而日过巳时,渐近午时,樊楼之内喧嚣兴起,仆从奔走不息,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林冲与陆谦二人,居于二楼雅室,案上肴核纷陈,一壶酒香醇厚。
林冲目光炯炯,注视对坐之陆谦,徐徐尽饮杯中之酒,心中万千思绪翻涌。
陆谦面露关切,持壶为林冲续酒,温言以劝:“兄长似有心事,何不坦言?或许我能为兄长解忧。”
林冲目光中闪过冷笑,心道:若非那卷书,几为陆谦伪善之态所惑,甚至或将其视为难得知己。
然则,正是此视为知己之人,暗地里助高衙内,致我林家破亡。
“哈哈哈……”
林冲将酒尽饮,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无尽苍凉与愤慨。“想我林冲,空有一身武艺,未逢明主,反为小人所制,岂非天大之笑话!”
陆谦面色微变,强自镇定:“兄长,何出此言?”
林冲不答,自斟自饮,须臾间,数杯已入腹中。
“兄长,且莫再饮。”陆谦急劝,“损身实非小事。”
“伤身?”林冲冷哼,眼中闪过锐利之光,“非言‘一醉方休’乎?今日只管尽兴饮酒。”
陆谦欲再劝,林冲手如山压其肩,令其不得动弹。“与我共饮。”
陆谦无奈,只得陪林冲畅饮。
……
张教头端坐厅中,虽年迈,筋骨尚健,威严如昔。转头视林娘子,面色略显苍白,沉声言道:“云娘,有我在此,无需惧怕。”
林娘子紧握衣角,轻咬红唇,强自镇定:“爹爹,云娘不怕!”
张教头点头称善:“那你先回房,无我吩咐,不得轻易外出。”
“嗯。”
林娘子应声,转步入内室。
张教头举杯饮茶,锦儿惊慌而来。“老爷,他来了。”
张教头点头:“莫慌,让他进来。”
“是。”
锦儿应声退下,引一猥琐中年男子入内。
“不好了,林娘子何在?”
张教头面色沉下:“云娘已为人妇,汝一男子闯门即寻妇人,成何体统?”
中年男子方注意到张教头:“哎呀,张教头在此,小人陆虞候邻居李六。方见陆虞候与林教头饮酒,林教头忽气促昏厥。陆虞候恐有意外,使我来请林娘子照料。”
“啊!”
锦儿惊呼,见张教头严厉目光,忙低首掩口。
张教头微皱眉:“既如此,确应前往,汝且先坐,稍待片刻。”
中年男子一愣,疑道:“林教头有恙,岂可迟延?”
张教头轻咳:“天气炎热,云娘不便即刻动身,需稍候。”
言毕,张教头视呆立之锦儿:“还不动身,速去催促。”
中年男子恍然,必是天气炎热,林娘子正在沐浴,不便立刻前去。思及此,急拱手:“烦请尽快,小人等候,随后为林娘子引路。”
……
“陆兄,今日不醉不归。”
林冲执觞,目视陆谦,徐徐而言。
陆谦已觉酒上涌,头眩而昏,然见林冲犹未尽兴,忙摇手止之,“林兄,酒当节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