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末越来越近,南京城飘起了一场大雪,将整座城池都染成一片白色,官府调动不少衙役民夫,将一条条道路的积雪清扫干净,再将道路两旁的建筑屋檐上挂上鲜艳的红绸,残明小朝廷国用日益艰难,但一年一度的春节还是得大操大办的,为来年讨个好彩头。
南京紫禁城也挂起了一排排大红灯笼,却一点喜庆的景象都没有,午门前,一群群的官员跪在雪地中嚎啕大哭、大吵大闹,花花绿绿的官袍点缀在白雪之中,仿佛春来花开、争芳斗艳一般。
马士英穿着一身厚实的大红棉袍,捧着一个铜暖手壶,立在午门城楼上,俯瞰着午门外叩阙的官员,面色如雪日的天空一般铁青。
过了一阵,阮大铖也急匆匆跑了过来,朝那些叩阙的官员士子一指,略显急躁的说道:“元辅,午门外闹成这样子,一个个放肆攻讦、污言秽语,若是再让他们闹下去,岂不是要搞得满城风雨?该当如何处置啊?”
“领头的,都察院户科给事中古礼,苏州常熟人,钱谦益的同乡……”马士英答非所问,捧着铜暖壶淡定的说道:“闹得最凶的那个,杨布,南京的士子,在黄道周的私学里开的蒙、读的书、考取的功名。”
阮大铖一愣,赶忙问道:“元辅,你是说此番叩阙之事,乃是东林党的手笔?”
“和东林党有关系,但也没关系,事涉南国公,钱谦益和温体仁不会蠢到一边费尽心思拉拢南国公,一边却放出鹰犬大肆攻讦南国公的!”马士英摇了摇头:“你知道东林党在京师斗不过阉党、在南京又斗不过我,是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松散、无组织,一个个自命清高,所以一个个都自行其是,所谓党魁,根本控制不住他们这些东林党人的行动。”
“而且东林党一个个都是豪门贵绅出身,门生故旧、同乡友人遍地…….”马士英嘴角的冷笑意味更浓,双目射出凶光:“这些人,和东林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是不是东林党?说他们是就是,不是也是!”
阮大铖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这些官吏士子此番叩阙,是因为南国公私下与东虏议和、纵容东虏劫掠淮扬之事,南国公和东虏和议的条款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看来不是捕风捉影。”
“你猜的没错,是本阁让人暗中透露出去的!”马士英坦坦荡荡的点点头:“因为我知道钱谦益必然控制不住那些东林党人,就算控制住了,他的同乡门生那么多,总有冲动的愣头青,而温体仁……他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可东林党的党魁,终究是钱谦益这个无能之辈!”
“温体仁拉拢南国公,确实是打在了咱们的七寸上,之前阁老借傅宗龙一事打击东林党不了了之,就是因为南国公摇摆不定,甚至有倒向东林党的迹象,咱们只能暂时息战安抚南国公,给了东林党喘息之机!”阮大铖冷眼看着午门外的官吏士子,分析道:“如今阁老这招推波助澜,东林党和南国公必然会心生嫌隙,咱们也有机会排斥了温体仁的影响。”